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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哥们举杯时,贾景林已见醉意。“老哥们,这回你省心了。”这话听在贾景林的耳朵里,不亚于拿刀割他的肉。杨伟也说省心,众人都说闺女省心,贾景林的心就彻底凉了:“我干了,你们随意。”除了赵伯起,酒桌上的人谁也没意识到那个曾经不言不语的人话竟多了起来,或许他们把这都归功于人逢喜事精神爽吧。然而贾景林却自家人知自家事——这辈子完啦——老贾家到他手里算是断了。念想一断,人也就失去了寄托,他脑子里就只剩下马秀琴这个尤物——桌子底下悄悄捶着赵伯起的腿,眼神似火,没说出来却把意念传递出去——大哥们,我要肏你媳妇儿。
赵伯起不动声色地嘿嘿两声,下面却悄没声地把手按在了贾景林的手上——意思不言而喻——这还用跟哥哥说吗?
敬完东家,众人又把手里的酒杯面向杨刚。杨刚挨在父亲杨廷松的身边,以他的身份,像这种场合一般不会露面——份子钱给出去也就得了。乡音不改乡情难忘,他说我是喝沟头堡水长大的,即便将来当了县长也不能把家乡父老给忘了。说的时候他的目光在杨廷松和杨伟身上寻唆了一气,杨贾两家也是世交,情理上撑撑场面也算是给兄弟小伟长脸,所以他夫妇二人应邀都参与到满月酒宴中来。正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不信但看杯中酒,杯杯先劝有钱人。”明贤集上所讲这话一点不假,再有个二十天左右又该喝人家老杨家的喜酒了,所以,推杯换盏杨刚倒是喝得不错。众人酒过三巡,吃得差不多也该收场了,就都起身从金龙饭店的二楼走了下来。
女宾那边提前一步来到饭店外面,阳光之下,黑色的蓝色的棕色的,健美的双腿就成了一道金龙饭店门外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
书香瞅着琴娘,瞅着瞅着就把头耷拉下来,他双手插兜,支吾起来开始变得有些语无伦次。年后的这段时间他和陈云丽正如胶似漆地腻乎在一处,虽不能说每次都能按着心意做到心想事成——崩女人,起码节奏是有了——多少也缓解了生理上的压抑——暂时算是有了一个全新的生活。此时此刻被问及到,不是他不想见马秀琴,也并非是腻烦她被贾景林搞了,杨书香知道自己跟她单独相处势必会控制不住自己——到时候做出对不起兄弟的事儿可就前功尽弃了。
焕章眼神施溜,看起来神经兮兮:“哥,我妈跟你说啥了?”背着母亲跟杨书香低声说。焕章面前,杨书香也没隐瞒:“明儿要去陆家营……”脊背就跟给人用枪顶着似的,说心里不慌那纯属扯臊了。“我就知道她要来……”焕章搓起手来,忙又压低声音问道:“那你说怎办?”
“什么怎办?”杨书香愣了一下,他抬头盯住焕章的脸,问:“你问我?我问谁介?”
“你怎不知道内?去陆家营的话,看到我她又要数落……”
杨书香怔怔地看着赵焕章,他心头不解,他搞不懂焕章心里是咋想的,心说以前也不这样儿……乱哄哄的人群中看见贾景林被人搀扶出来,登时怒从心起,不由得瞪了焕章一眼:“你怕啥?”
“我,我……”焕章见杨哥脸红脖子粗突然拉下脸来,心里纳闷。我也没干啥……“你是我大哥。”憋了半天焕章终于忍不住了,他凑上前拉住杨书香的胳膊,“从小到大我妈她最信你了,你说一句顶我说十句还管用。”十拿九稳的招数被他施展出来,见杨哥直脖楞瞪的,他心里一喜,他知道这是杨哥的软肋,就又添了把火:“你不知道,吃狗肉内晚我妈这念叨你,都躺了还问我明个儿你来不来陆家营……睡的这一宿不够她折腾,都不知她嘴里念叨什么……”
被说得心头渐渐沉重起来,想起自己和琴娘之间的好,杨书香唉了一声:不去怎跟琴娘交代?可继续下去又怎对得起焕章呢?曾经的愉悦横在心头,竟隐隐成了壕沟,他左右为难,一时竟怎也没法一下子迈过去。
“哥,我知道不该跟她耍混。”冷静下来,焕章脸上也换了颜色,“内天晚上我跟我妈说好话了,真说了,可她不搭我。”他觉得母亲不理解自己,或许这就是代沟,他说不清:“你看她,看你前儿美着呢,看我就嘟噜着脸,我都不知自己哪做错了。”
“她是你妈……”杨书香做了个深呼吸,把脸撇到了一侧:“焕章,哥问你………”他曾从焕章嘴里探过话,此时再去探说反倒让这颗心冷静下来。看着乱糟糟的人群,看着这个由各种关系网组成的群体,杨书香心道,妈常说这人情大于王法。由远及近,又把目光转向的焕章的脸上。焕章他什么也不知道,可不管怎么解释,我睡琴娘这事儿却始终也没法逃避,没法掩盖。
“哥你倒说呀。”看着焕章一脸期待,书香捋着思路问道:“假比说哪天我把小玉给上了,你会怎样?”没等焕章言语,人群里贾凤鞠可就喊起来了:“你俩还走不走?”
杨书香“哎”了一声。他看到艳娘在人群里穿花蝴蝶一样忙来忙去,又看到妈朝着自己这边走来,问凤鞠:“不跟我艳娘说一声?”贾凤鞠眉头一皱,没吱声。
杨书香嘬嘬嘴唇。蓝天白日之下,他看着即将散尽的人群,茫茫然地跟在柴灵秀身边前后依次跨上了车。“你就甭照顾我了。”妈那边冲着艳娘连连摆手,又跟琴娘挥了挥,这才言语:“走吧咱们。”杨书香抿了抿嘴。
自行车缓慢穿行高架桥下面的窑洞,七转八转朝着梦庄行进。跟在灵秀婶儿和凤鞠姐的身后,焕章终于开口:“哥,”他先叫了声。杨书香这注意力都集中在柴灵秀的身子上,听到呼唤,赶忙“嗯”了一下。
“打小我就爱抢你的东西,你从不计较。”焕章放慢了车速,“真要有那一天,抢了也就抢了。”这话他没瞎说,也没掖着瞒着,“你怕我不高兴,我知道,我还知道……”顿了顿,焕章看着书香又叫了声“哥”:“只要我有的,咱哥俩不分彼此。”
不分彼此?就这话杨书香很想踹焕章一脚,可一想又打消了念头:“你跟我虽不是一奶同袍,却不亚于亲兄弟。”遥想着哥俩在一起时的岁月,点滴瞬间都涌上心来,“在我眼里,琴娘跟我妈一样,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哥哥做梦都不止一次梦见过她。”他也把车速放慢了,出自本心他不想去说教——因为没资格,也不想负累让自己为难,更不想让焕章心里有坎儿——把隐情毫无保留秃噜出来,所以很多事儿他身不由己。
焕章歪着脑袋看向杨哥,不知他心里想什么,就嘿笑起来:“哥,我真没生你气,你就算当我面把我妈给抢了,我也绝不说你坏话。”
“你这什么意思,有那样儿说话的吗?”世间竟然还有如此想法的人——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抛开大人世界里那些乱七八糟不谈,杨书香就琢磨开了,难道说焕章也有那种心理?就这个事儿他是越想越烦,烦的他直抢白:“我,我能干那种事儿吗?”霎时间脸红脖子粗,连他自己都觉得失态了。
“打小你就让着我,可能因为这个吧,我妈说我不懂事儿。”很少看到杨哥生气,焕章就胡撸起自己的后脑勺:“哥,我说的都是真的,说瞎话是孙子。”路两旁的白桦青虚的绽放出蒲扇大小的枝叶,乍一看还以为到了五月,这么有一眼没一眼地扫量着,他又说:“喏,凤鞠姐她喜欢你。”
“别瞎说。”控制着情绪,杨书香卜楞起脑袋。他也把目光寻梭过去,短暂地做个停留就把注意力盯在了柴灵秀的身上:“我妈不也经常说我吗,谁叫咱皮呢。”
“也就你不知道罢了。”焕章也卜楞起脑袋,“咱先不提内娃娃亲,我看得出来。”他琢磨着其中的关键,用手弹弹杨书香的胳膊,“哥你也知道,我妈她常说我不着调,反正你过来她就高兴。”
“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焕章做事儿有时是大大咧咧,但书香知道他不是混蛋,也不是没脑子,只不过这心思没放对地界儿罢了——他把焕章的所作所为定义成着了魔,都是搞对象惹出来的——因此人都犯傻了。“还没结婚就把娘给甩后面,你行。”吐着浊气,杨书香心里磨磨:琴娘她拿我当儿子……犹豫不定,不知该不该去趟这个令他为难摇摆而又依恋不舍的母亲河。
行至梦庄街口,和凤鞠挥手道别。娘仨又前行了一二百米,临到跟妈说再见时,杨书香喊住了柴灵秀。焕章会意,骑在头面不远处等了起来。
“妈,明儿我去我姥家。”
“怎么了这是?”
看着柴灵秀,杨书香下意识地用脚搓着地:“我跟焕章一块去。”
儿子的反常牵动着柴灵秀,引来她的注意,她观察着他,试探性问了句:“就这个事儿?”
杨书香抬头扫了一眼柴灵秀,又把头耷拉下来:“就想跟你说说。”
柴灵秀拍着儿子的肩膀:“妈知道你有担当。”她不逼儿子,她知道适得其反的道理,就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告诉他:“抬头做事吗,不问结果……还行?”抬起头,当杨书香看到柴灵秀脸上露出来的笃定神色时,笑的时候他心里一突。秋波流转之下,那瓦蓝色深邃的目光映透着他的脸,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乃至一辈子,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双让他痴迷而又时时处处包容着他的眸子——当年摔折胳膊后也是这样——她看着他,夹杂着无尽的关切和无限的鼓励。勾起杨书香对往事短暂的回忆,心却瞬间就稳当住了:“妈”,手拍着胸口。什么是良心呢?忠孝难两全之说从评书搬到现实中来,哪怕做不到仁至义尽,也要有个定数——这人活于世,不管是瞎鸡巴闹还是扯鸡巴蛋,这辈子欠下的债,总不能一声不吭就缩猛子。
“心大世界就大,妈信你。”柴灵秀的手上下晃了晃,比划着儿子的身高:“妈得扬着脸儿看你啦”,轻轻拍起他肩膀——杨书香脸上就绽放出笑来。他看着妈跨上车,看着她风姿绰约的背影,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妈”。柴灵秀把车停了下来,回眸看向身后,她冲他笑笑。天有多大?杨书香也笑了,其时他心扑腾得特别快:“妈,将来我养你啊。”站在马路牙子上,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爷们了。妈也穿着条健美裤,肉墩墩的大屁股在车座上扭来扭去,不知是不是错觉,公主车的座儿都深陷其中,他觉得自己要是那个车座儿得该多好呀,就能名正言顺地托起妈妈的身子,把天撑起来。
焕章讪笑起来媚的不行。他说哥你就来吧,你不来我就成活靶子了,他还说我妈就交给你了,其悲壮程度不亚于交代后事,俨然就一托妻献子的样儿。就内心而言,书香还是乐意跟琴娘进行亲密接触的,至少他欺骗不了自己,也忘了她身上的味道,正如他和云丽之间相处那样儿。他甚至期望有一天自己能够不用再躲躲藏藏、能光明正大地跟所有人宣布——我喜欢她们。世间万物——活的死的都有其发展规律,书香知道焕章不是假大空,自己也不是想当然,由此他踢了焕章一脚,这注定已然决定好了——要去陆家营走一遭,他觉得或许内将是自己和琴娘之间别开生面的一次会晤,他又告焕章——到时候有个风吹草动你可别埋怨我。这感觉玄之又玄却又丝丝缕缕渗透进来,他又有些往事如风的感觉。
然而发生在白天的事儿盛在盒子里,回到家则只字不提,像往常一样压根啥也没发生似的,书香就趴在缝纫机上写家庭作业,秀琴和灵秀则坐在堂屋窃窃私语聊着白天发生的事儿,一道门帘阻挡着彼此的视线,却没法阻挡少年的侧耳倾听——无时无刻都能叫你领略到一股暖流,若即若离。而那股暖流在和煦的晚风中夹杂着一丝清凉,吹拂进来时撩人心魄,免不了又叫人心猿意马,书香脑子里就幻化出娘娘绰约的风姿。内晚,水波荡漾起来,娘娘起伏的山峦纵跳在他的心坎上,摩挲出一股股铿锵有力的心跳,飞舞的青丝在声带颤抖之下放飞起来,热烘烘的,他就问她感觉如何?娘娘跳跃起来说他是个牛犊子,而且是个不知疲倦的牛犊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于是书香停止片刻,把眼睛望到身下。其时他看到娘娘饱满的三角区若隐若现地挣扎在两条颀长的大腿中,被自己劈开缝隙硬生生挑穿进去,多妙不可言的风景,他就紧了紧手搂住了她的腰问你叫我啥?云丽告他我叫你儿子,书香就一脑袋栽进云丽的奶子里。在滚动蹿越的血流中丝丝脉脉连接着彼此,咚咚的心跳振聋发聩,不停轰击着他又密集地包裹着他——这一切均来自于一个叫“屄”的地方——生命之门,难免就使书香忘乎所以,浑然不知身在何处。他又问她你叫我啥呢,云丽说我叫你儿子呦,书香把眼一闭,鬼使神差般喊了句妈,叼住她的奶头,开始一下又一下死命地朝上挑了起来……
从金龙饭店回来马秀琴就给陆家营去了电话,约定好明儿上午九点半梦庄集上聚齐。桃月时节,西场外斗春的花树争相开放,水天一色都被映得红红绿绿,清风徐徐吹来,绮丽芬芳在枝头的鸟儿鸣叫着,在三角坑上荡起了层层涟漪。
九点整,马秀琴提溜着烧纸,迈着轻快的步伐从北头来到杨书香的家里,来时她已经梳洗打扮了一番,走进堂屋时她停住了脚步,往镜子前凑了凑,凝眉侧目开始端详起来。镜中映出一张圆润饱满的脸,她下意识伸手托了托头发,粉面舒展开来,点点风霜都给弥漫的喜色掩盖下去。走进西屋挑了件牙白色衬衣穿在身上,喷香水时她嘴里哼着曲儿,又从柜子里把日前买来的丝袜拿了出来。肉色和灰色之间到底穿哪条呢,她犹豫着,想到自己里面套穿的红色内衣内裤,最终她把那条肉色丝袜捡了起来。
几分钟过后,她掐摸着时间,又低头打量一番。丰腴的双腿在脚下踩着一双黑色裸带中跟的衬托下——被健美裤一包显得格外紧绷,脚面露出来的一抹肉色隐隐约约,香味似乎都从脚底下氤氲出来。她心想,香儿要是看见我这身打扮不定得多欢喜呢,这脸上禁不住可就升起了一抹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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