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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第1页)

江旻塞着耳塞趴在训练场里的沙地上,透过瞄准镜盯紧写着“600米”字样的白色靶子。手指在扳机上悬停了一会儿,最终扣了下去。

后坐力将他的身体向后推了一把,他看到远处扬起了一阵沙尘。

——又一次脱靶了。

他弹出弹夹,换了新的上去,然后重新修正瞄准点。白色的目标在他的视野里伫立,他看久了总会产生错觉,仿佛它下一秒就要戳进他的眼睛里一般。

他的左脸和枪托贴在一起,皮肤蒸腾出来的热气在钢铁上凝结出一层水珠,将他的脸弄得湿漉漉的,磨^擦起来很疼。

他定了定心,准备好再次射击。但他的眼前已经不再是瞄准镜后的图像了,他一次又一次地在脑海里反复播放子弹射偏后带起的尘土。

江旻的手指微微发颤,因为长期保持一个曲起的姿势而酸麻起来。他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最终却颓然松开了枪,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摔到了地面上。

以往他最擅长的科目就是狙^击,他和周梓潇两人互为观察员,互相比试,教官也喜欢拿他们两个人来做示范。

但现在他连重新握起□□都需要做半分钟的心理建设,射击的精准度几乎为零。最近的射击距离他都无法正中目标,更不要提一千米甚至两千米的范围了。

叶霆坐在看台上看着他连续偏了七次,又见他在尝试第八次之前选择放弃,心里隐隐约约地生出了担忧。他从台阶上跳下来,走到江旻身边,给他递了瓶水。

江旻道了声谢,正要拧瓶盖,又停住了:“不是冰的。”

叶霆拿他的话来呛他:“冰的对胃不好。”

“但是我想喝冰的。”江旻话是这么说,手上却还是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叶霆看出他不太高兴。江旻的情绪从来都不在脸上,可是他们处得久了,叶霆已经对他的感受了如指掌。

他开心的时候眉头会自然地舒展,生气的时候肌肉会绷起来,失落的时候眼睛总像是失焦。

叶霆伸出手去轻抚他脸颊上被枪压出来的一块红印,手心贴着他的皮肤。也许是他刚才一直握着矿泉水瓶的缘故,他的掌心很凉。江旻的脸火辣辣地疼,因此叶霆的手缓解了他的不适。他抓着他的手按在脸上,像是在做冷敷。

春夏时节的阳光很热烈,照在脸上好似针刺。叶霆和江旻相对而坐,一时间江旻好像又回到了六年前的训练场。

不同的是,他认为自己可以放下了。

所有他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身边。

“我打不准。”江旻放下他的手,惋惜地摸了摸身边的□□,“我一个下午都在扬沙。”

叶霆支起双腿,胳膊搭在膝盖上,说道:“我陪你练。”

江旻笑了起来,“你没学过。”

“那我现在学。”叶霆起身架好枪,趴下来瞄准了靶心。

“锁定的目标越小,偏差越小。”江旻给他塞上耳塞,借着又给自己塞上,然后做了个开始的手势。

叶霆扣下了扳机。子弹飞出去打到了地上,又是一阵尘土飞扬。他在瞄准镜里看着平静地面突然飞起一团烟尘,明白自己果然没有打准。

他吐了下舌头,道:“这也太难了吧。”

江旻戴着耳塞,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他把耳塞取下来,问他:“你说什么?”

“你过来,我告诉你。”叶霆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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