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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够了,已经足够了!您为何还执迷不悟?”
听到女子的话,男子深绿的瞳中布满血色,看上去痛苦又狰狞,但他还是压抑住了自身的情绪,语气是与脸色不符的温柔,劝哄着女子:“没关系的,所有的罪恶都由我来承受,只要你能活下去,长长久久地陪着我,就好了。”
他看着女子失望痛苦的眼,似是被刺痛了心脏,又有些着急地找着借口,说:“就这一次了,我答应你就这一次了,我之后再想别的办法,你要是今天还无法吞噬灵魂续命,会被鬼使发现,会死的,会离开我的……”
说着,他竟然开始掉眼泪。
见识过他凶残并且被重伤的风音,心中没有丝毫波动。
但女子显然不能和风音一样无动于衷,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抓着堕神的衣袖,哽咽道:“大人,不要再对我撒谎了,每一次您都这样说,但每一次都徒增杀孽。”她哀求道:“您放过无辜的人,就是放过我,放过您自己,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不——!”男子似是被女子话里的某些东西刺激到了,紧紧地抱住了她,整个人都在颤抖,不停地低声说道,“吾不会放你走的,吾不会……你是吾的巫女,该一生陪伴吾啊,你明明都已经答应了,为何反悔?不过我不怪你,是那个人类的错……是他的错!”
巫女的眼中有着深深的悲哀,没有回抱曾经侍奉的神明,而是望着刺眼的太阳重重地阖了阖眼,一滴泪珠滚落,似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忽地沉声道:“你还在等什么?”其实是她在等,一直在等待能真正结束这一切的人到来。
她在河底感受到了风音与河神相斗的力量,知道她能给予他们解脱。
话音才落,清冽的风缠绕住了相拥的二人,其中的力量很温和,却比方才冰寒的力量更牢固。
风音缓缓地撑着身体站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平静的巫女与狂暴起来的堕神。
但巫女轻而易举就安抚了堕神,她只轻轻地回抱住了他。
“对不起,大人。我是您的共犯。”细软的声音如当年许下承诺时一样的认真炙热,使堕神的心口难受地呼噪起来,她说:“大人,我会陪着你的。死亦是一种永生,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世间好吗?你不必担心我会背叛,我会离去,我会抛弃你……因为我们的灵魂将永世纠缠。”
神明又一次被爱意蛊惑了,欣喜地喃喃道:“真的吗?”
“真的哦。”巫女柔声劝哄道,“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刻,请您自愿地与我一起迎来终结吧。”
“好。”神明阖上了眼睛,靠在巫女的肩上,在这一刻毫不犹豫,宁愿被骗,一如当年。
他是否也累了?
日日夜夜,年年月月,都活在会失去的惊恐之中。
风音看着眼前这一幕,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不像是同情,不像是理解,不像是难过……或者是都混杂了一些,搅动着胸口反倒有了一种空虚感。更令她不适的是——有一种莫名预见未来的恐慌,在持续地敲击着她的心脏。
但不管她此时心绪如何不宁,手上都没有犹豫,迅速结印,但最后发动的一声咒语却不知怎么哽在喉间,难受得不行,连带着手也颤抖起来。あ七^八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请帮助我们吧,”巫女在神明怀中微笑着回头,“谢谢您,对不起。”
她看着巫女坚定又悲伤的眼睛,青白的唇颤了颤,垂下眼帘,清晰地喊道:“破!”
神明与巫女的身躯消散,灵魂却化作两个一明一暗的光点,游过风音身边,带来的残存灵力治疗了她的伤,随着逐渐减轻的疼痛,那些久远的、不为人知的记忆也被她知晓了。
河神与侍奉自己的巫女两情相悦,跨越了不该逾越的界限。巫女受到了天罚,容颜老去得极快,不过二十出头就有了白发和皱纹。她忽然意识到人的生命是多么短暂,和神明的差距又是多么的巨大——她不在乎自己的容颜,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终有一日会老去死亡,留神明一人在世,就痛苦不已,后悔了当时的决定。
她决定离开,并让神明厌恶自己。
但神明宁可堕妖,也不愿放弃巫女,将其囚禁于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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