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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责天谴 第三部 第七章 第一卷（第1页）

“人责天谴（..）”！

王玉玲再次找到工作之后，白天儿子杨阳就成了一个没人管理的孩子，几乎每天都是睡到半上午才起来，然后吃一些母亲留在锅里已经凉了的饭菜，接着把钥匙套在脖子上，高兴的出门到附近去找和他一样没有钱上幼儿园的孩子们玩。

杨阳和一群六七岁的孩子大呼小叫；疯跑溜逛的猛玩到中午，疲乏至极。几个玩的灰头土脸的小朋友，有的被家里的大人喊回了家。有的因为肚子饿了自个回了家。

在外面没有玩伴的时候，杨阳也筋疲力尽的回到住处，再吃一些母亲留在锅里冷饭冷菜，喝一些凉水，再到外面去，如果暂时找不到和自己玩耍的孩子；就在母亲每天下班回家的必经之路的路口，呆呆的眺望一阵子，然后折回住处，歪在沙发上等小朋友来喊他，有时候会在等待中熟睡。有时候等的不耐就自己在家里玩。

在王玉玲卖掉第一套金珠沙发的同时。杨阳回住处吃了午饭，突然想起冬天在雪地里溜滑的情景，于是突发奇想。拿起脸盆架子下的半袋儿洗衣粉，一边慢慢移动双脚。一边把袋口儿朝下抖动着；均匀的把洗衣粉洒在釉面地砖上一大滩儿，然后端起洗脸里的大半盆水，弓着腰。歪着脑袋，目视前方，凑准地上的洗衣粉滩儿猛的泼过去，哗——水过之处，冲起一片白色泡沫。

杨阳望着地上的“杰作”高兴的笑着，随手把洗脸盆咣当扔到底上，然后向后退出一步，一伸右腿脚底沾地滑过去。哧溜溜滑到南边，又一折身哧溜溜滑到北边……玩的兴奋至极，红光满面，不想乐极生悲，一不小心，扑通，随着摔倒在地的声音；人已经四仰八叉躺倒在了地面的洗衣粉水里，屁股和身体被摔的像散架似的疼痛。脑袋也被碰懵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感受着后脑勺上麻酥酥的疼痛；呲牙咧嘴的抬手摸着后脑勺，同时脸抽搐的变了形。

此时滑到在地面的杨阳缓缓翻身爬起来，跪行过去，在门口没水的地方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揪下脸盆架子上的干毛巾伸到后脑勺上擦了擦，接着用毛巾拍打了几下屁股，又拍打了几下后脊背。

杨阳觉得一个人在家里玩耍实在是无聊，于是到大门外转了一圈，可还是没有找到小朋友，只好又折回住处，从茶几下面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里；翻出父亲的一盒纸烟，抽出一根，学着父亲的样子叼在嘴上，抬起右腿想翘到左腿上去，右腿却此溜滑下去，用双手把右腿搬到左腿上去，右腿又滑下，拍了一把右腿，以此为惩罚。

吧嗒吧嗒，按了两下打火机上的按钮打出金黄色的火苗，点燃叼在唇间的纸烟，猛吸几口，烟头处火星忽明忽暗，灰白的烟雾缭绕眼前，烟味儿苦涩，烟雾熏出眼泪，猛烈的咳嗽，咳嗽中偶尔还掺杂喷嚏，身体在咳嗽和喷嚏中剧烈的抖着，把一张白嫩的小脸折腾成紫红色。

好一阵子之后杨阳的咳嗽才停止，而眼泪在他双颊上滚动，此时杨阳抬手抹了把泪，弯腰把茶几旁盛着一件废弃的破秋衣和几团废纸的垃圾桶拽到沙发边，呸，把嘴里的唾沫吐到垃圾桶里，把刚刚点燃的纸烟也扔进垃圾桶，把手里的打火机也甩几垃圾桶里。

而后有些不满的瞪了一眼垃圾桶里还冒着灰白烟雾的香烟，生气的抬腿踢了一脚垃圾桶。接着走到西北角的小灶台旁，蹲下翻看一个小纸箱，见箱子里放着五六颗鸡蛋，想起姥姥家母鸡在箩筐里孵小鸡的情景，一阵兴奋，伸手抓了两枚鸡蛋站起来；一蹦一跳往南边的套间跑去——杨阳想在妈妈回来之前孵出两个小鸡仔。

杨阳跑回套间的炕旁，把两颗鸡蛋放到炕上，双手扶着炕沿一纵身，双膝跪在了炕沿上，紧接着左脚蹬掉右脚的鞋，右脚蹬掉左脚的鞋，一个倒栽跟头翻过去到了炕中间，就地一打滚坐起来，甩掉湿上衣，脱掉湿裤子，张嘴打着哈欠拽过一床被子钻进被窝里。高兴的把两颗鸡蛋也拿进被窝。他要孵小鸡仔。

功夫不大杨阳就睡着了。他的睡的很香，哈喇子顺着嘴角流到枕头上。

杨阳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两只毛茸茸的小鸡奋力挣扎出裂开的蛋壳，摇摇晃晃朝他走来，像个刚刚会走路的孩子似的，走的跌跌撞撞，越走越大，越来越大。大到和他的身体一样的粗，一样的高。同时变成一只公鸡，一只母鸡，接着两只鸡像变戏法似的，两只翅膀神奇的变成了两只胳膊和手，而只爪子变成了两条腿和脚。

两只有了像人一样胳膊和腿的鸡，迫不及待的走到杨阳的身边，一左一右抓着杨阳的胳膊使劲的拽着，同时扯着沙哑嗓门异口同声的说：“孩子快起来！杨阳快起起!快起来往外跑！着火了!着火了!”

杨阳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因为套间里的窗户非常小，因此光线十分昏暗，这使得睡得懵懵懂懂的杨阳有些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他见门口有些微微的光亮，隐隐约约见门口的光亮处烟雾缭绕，好像还有一股破布的焦糊味儿。他以为还是在做梦，张大嘴巴打着哈欠，又躺下。

噼啪！轰！垃圾桶里的打火机在纸烟煨着的破秋衣里爆炸，破秋衣和纸团在打火机爆炸的瞬间，串起黑烟和金黄的火苗，火苗转眼引着了沙发上的布单儿……

而与此同时，杨阳在垃圾桶里的打火机爆炸的声音中彻底惊醒，他一骨碌翻坐起来；接着跪行到炕沿边；扭身下炕。赤着脚，光着身子冲出套间。

而此时套间外弥漫着热浪掺杂着海绵布料的焦糊味儿和烟雾，沙发已经在火海里燃烧，金黄的火舌和烟雾已经探到了屋顶。靠沙发的白墙已经被烟火熏烧成了锅底黑。

杨阳跑过去弯腰拿起洗脸盆，他想自己舀水浇灭沙发上的火。突然想起母亲的话：“万一家里着火了，赶紧往外面跑，到外面喊大人，千万不要自己去救火。那样太危险。”

杨阳扔到洗脸盆；折身跑回套间，扑上炕，拽了自己的上衣和裤子，一扬手甩在肩头，而后双手各抓了一颗鸡蛋，拖拉上鞋子，转身跑出套间，冲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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