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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第四十七章

郁二少爷这时候正在园子里柳荫深处与秋晴对面而立。

秋晴脚下扔着一盆洗过的衣裳，一双手的纤纤十指都有些被水泡得发白，眼圈也红了：&ldo;二少爷‐‐&rdo;

郁二少爷看着她弱柳扶风的模样也不觉叹气：&ldo;可苦了你了。&rdo;

不说还好，这一说，秋晴的眼泪夺眶而出：&ldo;为了二少爷，奴婢也不算苦。只是，只是夫人几时才能让奴婢到二少爷身边伺候呢?&rdo;

这话郁二少爷倒颇难回答。当初侯夫人是答应过，只要秋晴将韩家送来的人里弄回去几个，便将她要到自己身边来伺候。可是如今王玉婷已然被送回去了，侯夫人却并不满足，还想让秋晴留在韩姨娘身边做个内应。

&ldo;你的身契还在韩家，总要有了机会才能向大哥开口……&rdo;

秋晴泪落得更急：&ldo;奴婢只怕，只怕晚了就伺候不了二少爷了……&rdo;

&ldo;切莫胡说。&rdo;郁二少爷怜香惜玉的脾性发作，握了秋晴的手叹道，&ldo;你也是个苦命的，我回去便与母亲说，只要有机会，必定将你要过来，你且安心呆着。&rdo;

秋晴哭道：&ldo;奴婢已然按夫人说的做了……&rdo;

&ldo;是是，只是如今没有机会不是?&rdo;郁二少爷眼珠转了转，&ldo;其实依爷看，你暂时留在韩青莲身边也有好处，多替母亲做几件事，将来到了我身边，要提你的位份也有话说不是?&rdo;

秋晴只觉自己命苦，一个官奴，一辈子都是贱籍，按本朝律例，贱籍女子等闲也是不能做妾的，到死也是个婢。如今好歹有了个郁二少爷，竟也如那鱼钩上的饵一般，看得见，却吃不着。只是已然走到了这一步，若是此时不肯，侯夫人只消说出是自己害了王玉婷，那时自己的下场又会如何?

秋晴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抬眼看看郁二少爷风流俊秀的面容，就如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良久，她只能点了点头。

郁二少爷见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笑着拿出袖中的帕子给她拭了泪，又软语安慰了片刻，这才走了。

秋晴望着他的背影，一时心里自怜自伤，一时又觉得好歹还是有个指望的。纠结了半日，这才搬了衣裳，慢慢回房去。一到门口，却见采香守在那里，一脸的讥讽不耐，尖声道：&ldo;洗个衣裳竟去了大半天之久，秋姑娘可真是娇贵呢。&rdo;

秋晴对她的冷嘲热讽早已麻木了，低了头径自去晾衣裳。采香看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心里那股酸气压不住地往上冒，过了半晌才平了平气，冷冷道：&ldo;别晾了，姨娘说了，打今儿起，这些粗活不用你做了。&rdo;

秋晴一怔，愕然回头看着采香。采香撇了撇嘴：&ldo;看什么看，还不去换换衣裳，重新梳洗了，跟我去见姨娘!&rdo;

秋晴心里咯噔一下。重新梳洗，又不用再做粗活，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她自然知道。若换了数日之前，她必是十分欣喜，可是此时一心想着去伺候二少爷，听了采香的话顿时踌躇起来，慢腾腾回去梳头洗脸，被采香催着，胡乱换了件衣裳就去了滴翠轩。

韩姨娘仍旧是靠在湘妃榻上，看秋晴进来便眉头一皱：&ldo;怎的穿成这副样子?采芳，带她去厢房里，拿我去年做的那身雪青色袄裙给她换上。&rdo;

秋晴低头道：&ldo;奴婢怎么敢穿姨娘的衣裳……&rdo;

韩姨娘这下露出一点满意的神色：&ldo;这些天倒是学了点规矩‐‐既是赏你的，你就去穿，叫采芳给你收拾好了，一会儿出来伺候。&rdo;

秋晴的心呼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却不能不跟着采芳去了厢房，看着采芳在箱子里翻找，低声问道：&ldo;采芳姐姐，姨娘这是‐‐&rdo;

采芳的性子却比采香宽厚些，闻言笑道：&ldo;你福气来了，姨娘让你去伺候大少爷呢。前几日是怕你不知道府里的规矩，冲撞了大少爷。姨娘其实也是为你好，侯府的规矩大，若冲撞了岂不是害了你?只要你安分守己，自然有好日子过的。&rdo;

采芳说得越和气，秋晴反而越害怕，低着头道：&ldo;我，我怕伺候不好……采芳姐姐，要不然，要不然我过几日再去伺候少爷可好?&rdo;

采芳怔了一怔，沉下了脸：&ldo;何时去伺候少爷，难道是你能做主的?还不快过来换了衣裳。&rdo;心里也不由得暗暗有些轻蔑，明明被买来就是为了伺候大少爷的，到了此时还拿什么乔，那语声不由得就重了，&ldo;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姨娘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自然有你的好处!&rdo;

秋晴无奈，只得噙着泪换了采芳拿出来的衣裳，又任由采芳在自己脸上敷了脂粉，插了几朵珠花，这才回到正屋，站在韩姨娘身边伺候。

过了些时候，采香从外头跑进来：&ldo;大少爷回来了。&rdo;

韩姨娘忙站起身来，亲自去打起帘子，将大少爷迎进屋中：&ldo;少爷一早就出去了，妾听厨下的人说是早膳都不曾用?红绢也是伺候少爷的老人儿了，怎的这般不懂规矩!&rdo;

大少爷笑了一笑：&ldo;也不怪她，是爷叫她送沈姨娘回房的。虽没正经用早膳，点心却是她早备下的，用过了才走的。&rdo;

韩姨娘听见这个沈字儿，心里不由得一阵针扎似的疼，稳了稳神才笑道：&ldo;倒没想到沈家二表妹能入了少爷的眼，初时妾还以为，少爷看秋晴更好些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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