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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第1页）

因而薛衍倒是不生气，甚至拦下了皱眉不悦，想要开口辩驳的许六郎几人，笑眯眯问道：&ldo;我因不通诗书，所以从来不懂得什么圣人之言。因而平日里总有诸多疑惑不能解答。今日有幸见到几位太学的同窗，我只觉不胜欢喜。现有几个问题想开口讨教，不知诸位可否为我解惑？&rdo;

那几个太学学子面面相觑。当先一个曾开口挑衅蒋七郎的学子轻蔑一笑，傲然说道：&ldo;我王士泽自幼进学，到如今寒窗苦读十余载，虽不敢冒言通读经史子集，却也不拘寻常辩难问疑。这位郎君想要问什么，但请直说无妨。&rdo;

薛衍唇边勾起的弧度越深，看这么面前神情傲然，颇为自信的年轻学子，心中坏水儿咕咚咕咚的往外冒。他满面肃容，仿佛辩论会时气运丹田，沉声稳步，目光灼灼的看着对面这人，正色问道：&ldo;敢问小郎君，君可知天上繁星共有多少颗？&rdo;

&ldo;耶？&rdo;那太学学生王士泽的面上顿现龟裂之情？旋即回过神来，刚要开口回答，薛衍又抢先说道：&ldo;我读书少，你可不要信口蒙我。倘若郎君现下说出多少之数，必得告诉我你是怎么查出来的。倘若你只推说是从那本书上看到的，你也必得告诉我撰写那本书的主人是如何知道的，又是怎么一颗颗数出来的？&rdo;

王士泽顿时无语。面沉如铁的沉吟半日，硬邦邦说道：&ldo;我不知道。&rdo;

薛衍背后，蒋七郎等人面面相觑，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堂内诸人也都饶有兴味的看了过来。

薛衍见王士泽没能答出第一个问题，倒也不曾借题发挥，仍旧满面认真的问道：&ldo;那好，下一个问题。请问一头耕田的老黄牛身上一共有多少根牛毛？&rdo;

那王士泽自诩饱读经书，平日里最瞧不起国子学那些才智平庸，却只因出身世家，设或家中有长辈身居高位，就能轻易进入国子监习学的世家公子们，因而在看到薛衍一行人后，便分外不屑。且他平日里在太学读书，不论是清谈还是辩难，设或是策论都是极为出众的，也不怕薛衍会在诗书上能刁难到他。

却没想到薛衍竟然不按牌理出牌，竟问出这么些不关诗书的稀奇古怪的问题，令人不觉瞠目。

眼见王士泽肯定也打不出一头牛身上究竟有多少根毛这样的话题，薛衍又笑眯眯问出诸如&ldo;一亩地里有多少根糙&rdo;，&ldo;长安城内一共有多少块石头&rdo;之类特别无理取闹的问题。

到最后王士泽不得不恼羞成怒的道：&ldo;这种问题谁会能答得出来啊！你分明是故意为难我！&rdo;

薛衍看着气急败坏的王士泽，好整以暇的勾了勾嘴角，摆手说道：&ldo;可是我平日里想不出的问题都是这一类的。你既然答不出来，那就证明你虽然饱读诗书，其实不懂的问题跟我实在差不多。真闹不明白你在我们跟前儿哪里来的这么些优越感！&rdo;

王士泽虽然听不太懂何谓&ldo;优越感&rdo;，却也大体明白了薛衍嘲笑他的意思。不觉更是火上浇油了一般。刚要出声为自己表白表白。描补描补，只听薛衍又继续问道：&ldo;罢了罢了。既然上述的问题你都答不出。我也不为难你。我再问些简单的好了。&rdo;

薛衍说完这句话，又沉思一回，肃容问道：&ldo;郎君可知，我泱泱大褚方圆几里？共有黎民百姓多少人？耄耋老者占据天下百姓的几成？青壮年占据几成？襁褓少年占据几成？我大褚每年共有多少名婴儿出生，这当中又有多少人能健康长大？我大褚共有良田几何？每亩田地能收粮食多少？去岁一年大褚共收获粮食多少石？这当中有多少石朝廷收取的赋税，刨除赋税后，所剩粮食除百姓留待第二年播种的粮种之外，余者可否支撑百姓无饥无荒的度过一年？&rdo;

王士泽和另外几位太学学生被薛衍这一系列民生问题砸的头重脚轻，根本无暇反应。薛衍早已又问道：&ldo;敢问郎君可知，我大褚建朝十年有余，这十年间天下旱涝霜灾皆不定，我大褚每年又拨了多少钱帛粮药赈济灾民？君可知朝廷每年给国子监和各州府县学所拨的供给，倘若这些钱汇总了，究竟能养活多少平民百姓？&rdo;

那王士泽不过是一太学学生，况且出身寒门并无背景，平日里又只知埋头读书，或于教舍师生酒肆歌馆内夸夸其谈，只说世家勋贵如何如何仗势欺人，其子弟如何蠢钝不堪，以致把光阴虚度，岁月空添。不但此时荒废了学业，即便是来日入朝为官，也不过是一个尸位素餐的昏官。因而王士泽于世情上有诸多不满之处，却碍于眼界所限，究竟只是一番空谈，虽空有一腔抱负，此时却连薛衍问出的这些最浅显的问题都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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