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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听女儿提起婆婆，许氏不由黯然：&ldo;这中间许是有什么误会，要不你祖父也不会接咱们进京，只是你祖母没这个福分罢了。&rdo;

二娘悄悄撇了撇嘴：&ldo;可我听我爹说那边的二叔比我爹只小了两岁，那不就是没两年他又成亲了呗。&rdo;

顾二娘口中的二伯就是顾世飞的第二个儿子顾长秋，但这个儿子却不是顾世飞的嫡子，他的母亲只是顾世飞的一个妾，已经死了。现在的侯府老夫人是原兵部尚书钱易夫人姜氏的娘家侄女。原来那时钱易见顾世飞骁勇善战、颇有将才，起了爱才之心，亲自做的这桩媒。那姜氏娘家虽然没有钱家显赫，却也算得大家闺秀，极其贤惠，嫁与顾世飞后生育两子一女，还给顾世飞纳了两个妾，可惜那两个妾没生出儿子，只生了一个女儿。

仔细一算，的确尴尬。但男人三妻四妾古来如此，许氏训道：&ldo;小孩子家，不要非议长辈，总之你祖父必有为难之处，待咱们到了燕京，你还要好生孝敬他老人家，你祖母若是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rdo;

这点顾二娘和许氏沟通不来，她抱着许氏的胳膊撒娇道：&ldo;娘，我就是担心他们家人多，去了欺负咱们，你看那林忠，鼻孔都朝天上去了。你女儿貌丑能吃力气大，怕他们笑话！&rdo;

许氏拍她一下：&ldo;胡说，我的女儿是最好的……&rdo;她不由想起顾山口中说的燕京繁华，但她从来没离开过青牛县，见过最有钱的人也不过是绸缎铺子里的掌家娘子，怎么也想象不出那该是如何泼天富贵。

&ldo;二娘，你说侯府夫人们是不是像戏文里说的头戴凤冠，身穿大红绸，鞋上缀的珠子得这么大……&rdo;许氏比划着说。

二娘本来是提醒她娘，见把她娘给吓着了，忙笑道：&ldo;娘你听谁说的，天天那么戴着不把脖子压弯了，弄那么大珠子不怕人抢？放心，有女儿在，谁也欺负不了你和爹爹。&rdo;

听女儿这么说，许氏略感心安，自己琢磨了一回：&ldo;也是，咱们都能想到压弯脖子，那些贵人怎么会想不到？还有那珠子，就算不怕人抢也得怕丟，丟一颗该有多心疼啊……&rdo;

二娘听母亲在那儿自言自语，暗里笑的肚子疼。结果许氏一转眼正色起来。

&ldo;你给我跪下。&rdo;

二娘不知何意，见许氏眼瞧着床上，并不是地上，就在被子上跪下听许氏吩咐。

&ldo;二娘，我问你，你听不听娘的？&rdo;许氏道。

顾二娘当然回答&ldo;听&rdo;。

&ldo;那好，我要你发个誓。进了京一不许舞枪弄棒，二不准显露力气，三不准再穿那些男装，四但凡有合意的不能再推三阻四。&rdo;

顾二娘傻眼了，没想到她娘这儿等着她呢。

她刚想往床下溜，就看见她娘开始拭泪。顾二娘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娘哭，许氏哭的还特别有特点，哭着哭着就能晕过去。要是她爹不在还好说，让她爹看见她娘了，她爹就会犯心绞痛。

这就是她的死穴啊！

&ldo;娘，您听我说，您讲的都有道理，可要分个轻重急缓不是？您不让我穿男装、不舞枪弄棒可以，但若是有人想杀我，我是不是要伸着脖子等着砍啊？&rdo;顾二娘讨价还价。

许氏瞪着眼：&ldo;胡说，青天白日的，你又没得罪谁，谁会杀你？&rdo;

顾二娘：&ldo;那可未必，后院那位不就是吗？&rdo;

许氏想了想，觉得女儿说的对，又想到周复素有侠义之心，放宽了要求：&ldo;那只有别人害你，你救人的时候可以，别的时候一概不许显露出来。&rdo;

&ldo;到了燕京之后，你父亲就会请你祖父为你挑选一门亲事，这次不许你推脱。&rdo;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ldo;我……&rdo;

顾二娘刚说了一个字就见许氏泪掉了下来，忙不迭声地应了。

一夜无话。次日五更，保甲亲自驾着驴车前来送行。顾山锁了门，又托左邻右舍帮忙照看房子，就带着全家上了驴车，向青牛县赶去。

顾二娘往后看了一眼，后院黑漆漆的看不见人。自那日后，李氏和卫安都销声匿迹了一般，顾家忙着准备进京，也无人留意。不过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出了村子上了大路，路边有两匹马和一头驴等着。毛驴儿上坐着周翠心。两匹马上一匹坐着杨天秀和庄熊儿，一匹挤了李河、白绍棠和赵洪天小冬瓜，把那两匹马压得喷气儿刨蹄子。

五人一面追一面喊&ldo;二娘你嫁不出去就别回来了&rdo;&ldo;争取嫁个好人&rdo;&ldo;一定要嫁出去啊&rdo;&ldo;师弟们等着跟二姐夫喝酒&rdo;……

周翠心只扬着小手绢。

顾二娘开始蒙着耳朵，后来听不见声儿了，只看到人影还在不停地挥手，拉下包着头的披风感觉眼眶有点湿了。

四月二十出发，走的时候春天还没过完，稻谷刚插到田里，走到七月初六，才到燕京南边的灵隐寺，还得歇半晚上等第二天进城。身上的夹衣早就脱了，大家都换上单衣。幸好许氏心细考虑得当，带的衣物够多，也幸亏林忠带的银子足够，要不这一路单是吃喝就差不多把家里那点银子给花完了，那再过三个月也到不了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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