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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2页）

还有什么情况会比现在更糟糕呢？小提琴拉不下去。曲子写不出来。前途一片空白。无法战胜那个人。和一个不是男友的人上床了。被森川光讨厌。还有，意识到自己的动心。动心之后，还被对方拒绝了。

原来，爱上一个人，就像是走在深渊的边缘。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伤害，什么时候会被摔到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好在她有金刚不坏之身，不管摔得如何粉身碎骨，都能够原地爬起来，继续不受影响地走下去‐‐可是，不会死的人，是否就等于重来没有活过？

一股不知是腐臭还是体臭的味道占据了四周的空气。裴诗坐在拥挤的人cháo里，忍不住用手掩住了鼻子。旁边浑身泥水的中年男子横了她一眼，醉醺醺地说：&ldo;小姑娘，你嫌我臭是吧？&rdo;她没有回答，只是站了起来。那个中年男子却狠狠推了她一把：&ldo;你觉得你自己了不起是吧？你站在这里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是吧？你了不起，你还在坐地铁？这么大的小女孩，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这样下去，是没前途的啊。&rdo;

裴诗差点被他推倒，所幸抓住了扶手才站稳。车厢里的其他乘客都对中年男子露出了鄙夷的眼神，但这是个广袤而冷漠的城市，没有人会把自己无故往火坑里推。她不愿与他浪费时间，直接钻入人群，挤到门口，但那中年男子还在继续叫嚣：&ldo;你那是什么态度？一脸瞧不起人的样子？实际上，你应该是会被男人玩弄的类型吧？哈哈哈哈。&rdo;

刚好这时，列车在又一个站台上停下。裴诗原本就只是没目的地在外闲逛，这下更是毫不犹豫就下了车。地铁站里的空气并没有比车里好很多，但起码没了臭味。裴诗长吐一口气，看着告示牌上错综复杂的地铁地图。出来散心并没能让自己的心情变好一些，反倒变得更糟糕了。她终于选了一个目的地，换乘两次地铁，走过几条街，抵达了一个日式庭院。

在地铁上她就打过电话给森川光，但响了许久都没人接。这下到了他家门口，她收好伞，又按了几次门铃，才有几个彪形大汉走出来往外扫了一圈。没过多久，裕太匆匆忙忙地赶出来，一脸吃惊地说：&ldo;诗诗，你居然来了？&rdo;

&ldo;对。组长在吗？&rdo;

&ldo;在的，在的，在他房间。你等等，我进去跟他说一声……&rdo;

&ldo;他在忙？&rdo;

&ldo;不，也不是很忙。&rdo;裕太抓抓脑袋，弯腰鞠躬着把她往里面引，态度相当反常，&ldo;你在大厅等等我，我去找他。&rdo;

&ldo;既然如此，我跟你进去找他好了。&rdo;

她无视了裕太的推拒，与他大步往森川光房间的方向走。她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尤其是对一向注重礼节的森川光而言。可是，今天真的是例外。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愿意再像上次那样等待大半天，她很急着要见他。而且离他家越近，这种迫切的心情就越明显。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加起来，已经快要变成一座巨大的石山，把她压到窒息了。原来她并不是没有知觉的死人，只是太多的痛苦加在一起，让她已经对这种感觉麻木了。她只想和他见面聊聊天，哪怕他不安慰她，只是笑着听她说也好。她想要向他道歉，得到他的谅解，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不是四面楚歌，不会在下一刻倒下。

抱着这种信念，她拉开了森川光房间的门。

然而，眼前的画面却把她震住了‐‐森川光穿着黑色的和服，正倚靠在榻榻米上。令一个穿着艳丽和服的女子坐在他面前，背对他，头后仰着靠在他的颈项间，衣领已经滑落到了手臂，露出半截白白嫩嫩的苏胸。他们面前放着一个小木桌，上面放了一张写了一半毛笔字的纸。他手里则拿着两支毛笔，一支蘸满了墨，一支蘸满樱桃汁，那只蘸有樱桃汁的笔就在她的胸部上方点点画画。他笑得文雅，却又有几分不怀好意。她红唇半张，口中断断续续发出j□j，双颊通红，也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的笔。

&ldo;出去。&rdo;听见开门声，他连头也没抬，用日语淡淡说道，&ldo;我不是说了么，不要打扰。&rdo;

他又和那女子视若无人地温存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关门声，然后漠然地抬起头：&ldo;没听到我说……&rdo;看见裴诗的那一刻，他也呆住了：&ldo;小诗。&rdo;

&ldo;我不知道你在忙，打扰了。&rdo;裴诗鞠了个躬，转身就走。

前院的石子路被一些高大的斑竹挡住了路。雨丝像是从云朵里挤出的透明墨水，为这些清香的植物写下了情书。斑竹抖动着身躯，就似被恋人宠着的女人一样，炫耀着自己的幸福。但透过这些美丽的景物，仰起头，裴诗却只能看见高远的、深灰色的天。巨大的孤独感被无限放大，甚至吞噬了所有其它的负面情绪：悲伤、失落、绝望、惆怅、痛苦。她的身体里，只有空荡荡的孤独。

听见脚步声靠近，她原本想要冷静地告诉他&ldo;等你忙完了我再来找你&rdo;，但回头看见森川光担心的神情，心底忽然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或许还是有人在意自己的。这种想法是这么冲动又不理性，可是眼眶却突然变热了：&ldo;等你忙完了，我再来找你。&rdo;

&ldo;小诗……&rdo;面对她这样的态度，他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ldo;那个女人不是……&rdo;

&ldo;没关系。我知道你也对我失望了。&rdo;她的声音沙哑，但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冰冷犹如这一日的雨水，&ldo;所以，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哪怕再恶心，都不必向我解释。&rdo;

过了半晌，他才低低地说道：&ldo;……恶心？&rdo;

裴诗用力摇摇头。她在胡说什么。怎么就这样把夏承司做的事代入了呢，她沮丧地说：&ldo;对不起，我用错词了，不是恶心。我的意思是……亲密。&rdo;

&ldo;我知道了。&rdo;他轻叹了一声，眼神黯淡下来，&ldo;没事，我不会在意的。只是这件事还是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刚才那个女人是一个艺ji。我和她做的事，如你所见，没什么好辩解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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