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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而宁微澜受不了这样热切的毫无遮掩的眼神，面热焦灼，她指尖微颤，嘱咐阿眉，丝袜充当止血带，必须三分钟松开一次，便又爬回前座，浅蓝色的裙子上占满了血，似败军之将落荒而逃。赵钱瞥她一眼，似笑非笑。

她长舒一口气，脸红得像在发高烧。

星空的璀璨，夜的迷离，抵不过你一次轻微呼吸。

陆满的心，被种下一粒籽。

抵达医院时，陆满已经意识不清，靠救护床送进急诊楼。

宁微澜忙着填表格付账单，阿眉忙着哭，赵钱忙着看好戏。到凌晨三点，赵钱等得不耐烦，拍了拍宁微澜，&ldo;差不多了吧，我送你回去，其他事有人料理。&rdo;只需要你打一个电话，天大的事情老板都会帮你摆平。

医院是俄式建筑，走廊通风，她冷得厉害，便点头答应，走近哭得满脸泪痕的阿眉，递给她一张名片，&ldo;出了什么问题可以再找我，后续赔偿我会叫律师同你们交涉，该给的一分不会少。&rdo;

阿眉挥开她的手，赌气，咬牙切齿，&ldo;谁要你假惺惺装好人，不是你弟弟，陆满会被打成这样？&rdo;

&ldo;你们敢借机勒索，就要承担后果。我已经仁至义尽，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rdo;

阿眉抬起头来，恨恨地望着她，张口，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宁微澜适才看清阿眉的脸，细致的眉眼，浑浊的妆容，却透出一股似曾相识光景，她有些恍惚，烦扰纷纷，找不到头绪。

恰时陆满被推出抢救室，阿眉一把推开她，迅捷地扑到陆满床边，哭哭啼啼喊他的名字。

人还没有醒，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需要后续留院观察，宁微澜算松一口气，望着被护士推走的陆满的脸，沉静而乖顺，全然没有了清醒时的戾气，教人没来由地心疼。

心疼？她今晚莫名其妙的感触太多，真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相遇

每个月一号，方家人都要回老宅去陪老爷子吃一顿饭，挨一顿教训，没得多说，这就是规矩。

宁微澜通常上午出发，捎带些礼物，陪外公下棋聊天用午餐。

余晋羡便中意她这一点，凡事规定做三分，她一定做好七分，留三分余地给旁人，却又让领事者满意之至。

&ldo;外公。&rdo;及膝的裙子，浅色的风衣，长发松松编起来，温婉可爱。宁微澜提着一只木质雕花书画盒，笑盈盈走到露台来，见方市长也在，便乖乖喊一声&ldo;方伯伯好&rdo;，转而又对余晋羡说：&ldo;外公，我的功课带来了，准时准点。&rdo;

余晋羡已近古稀之年，但神智清明，身体硬朗，时常带笑，旁人看了，只觉得是一位慈善老者。只叫宁微澜看来，他是肃穆的睿智而不可反驳的长着，唯有老去的面容中，依稀还能寻觅年少时的风流俊逸。

&ldo;好，我与你方伯伯一道来赏阿宁大作。&rdo;她在余家属外姓人，上上下下便都亲切叫她一声&ldo;阿宁&rdo;，至于宁子昂，人人说起来都要皱眉，更不必想昵称，如果有，那也是混球，兔崽子，不肖子孙。

画卷展开，一卷山水写意，她躬身为两位长者添茶加水，余晋羡笑着摇头，&ldo;看来我家阿宁志不在此。&rdo;

方市长亦颔首，&ldo;难怪阿宁的画廊只卖西洋画。&rdo;

余晋羡说：&ldo;是啊，既无风骨也无灵韵，一张画得相像的图，不就是西方水彩画？汝生啊，我自己的外孙女，我是教不好了。&rdo;又按铃，叫来女佣，&ldo;画要裱起来，挂在书房里。&rdo;

宁微澜急忙说：&ldo;画得不好，还挂出来干什么？弟弟妹妹学画都要笑的。&rdo;

余晋羡瞧她急的脸泛红，忍不住笑，&ldo;挂起来，做一个表率，今后再教孙辈画画，只说，你画山水也好，糙木也罢，只不要当作一张相片来画，好比你微澜姐姐。&rdo;

她不由得羞赧，呐呐道：&ldo;原本还带了礼物来，我看还是不要拆了，免得又惹笑话。&rdo;

余晋羡道：&ldo;噢？是什么？买来的东西我不收。&rdo;

宁微澜轻笑，从包里找出一只四方四正小盒，递到外公眼前，&ldo;我知道规矩的，这是我闲下来无事，自己做着玩的。您看看中意吗？&rdo;

盒子打开来，是一方小小的印，上好的鸡血石，蟠龙纹，刻着篆书&ldo;福寿无疆&rdo;四个字，就着印泥按在手上，同方市长一同赏玩，赞一声‐‐&ldo;好&rdo;。她心中大石才算落了地，仿佛小学生交功课，终于得了优秀，回家要同父母得瑟老半天。

方汝生说：&ldo;这方印阿宁看来费了不少功夫。&rdo;

宁微澜谦逊答：&ldo;能得您夸奖，可见没有白费。&rdo;

余晋羡很是高兴，握着那方印不松手，调侃说：&ldo;你出去只说跟我学的刻印，不许说从小跟外公学画。&rdo;

&ldo;是‐‐知道了，您是名师，我只有刻印尚算得上高徒。&rdo;她低眉浅笑，弯弯的眼眸，教人没来由的欢喜，&ldo;我去见见舅舅舅妈，不打扰您和方伯伯谈事情。&rdo;

&ldo;去吧去吧，去听你舅妈啰嗦抱怨。&rdo;

果然，同舅妈见了面就是没完没了的唠叨，余勉生全身心投入去做他的生态城，巨额的前期投入几乎要把光宇实业拖垮，但他今年放过二十七，正是雄心勃勃的年纪，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外公这里借不到钱，他就与霍展年的鋭通谈合作，听说近期资金链又出问题，他已经三四天不落家，也不知道在哪里胡混。而舅舅余敏文虽然沉稳，但不时也有花边新闻传出，舅妈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老夫老妻过下去，没精力闹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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