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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2页）

【‐‐在阿至罗手下当兵，是一个不断体会着失望的过程。】

夜里，顾柔和几个姑子洗完了澡，把铺盖卷在身上，大家凑到一起，脑袋围一圈，听顾柔读军令，学习。

屈贞娘在一边掌着小油灯，顾柔细细的嗓子轻轻念《步战令》：&ldo;临阵皆无喧哗，明听鼓音，旗幡麾前则前，麾后则后，麾左则左，麾右则右；麾不闻令而擅前后左右者斩……&rdo;

她停下来，加以解释：&ldo;就是说，上了战场就不能喧哗了，要听战鼓声音行动；指挥的是麾旗，要看旗；麾旗指哪边就走哪边，如果没遵守就要被拉去斩头。&rdo;

&ldo;老天爷，这么严，万一情况不妙能逃吗？&rdo;陈翘儿是来当花卒的，没想到还会上战场，虚了。

顾柔摇头：&ldo;不能，全要听指挥。你看这写了，伍中有不进者，伍长杀之；伍长有不进者，什长杀之；什长有不进者，都伯杀之。&rdo;

祝小鱼问：&ldo;啥意思？&rdo;屈贞娘道：&ldo;就是你假使临阵逃跑，小柔就宰了你；小柔逃跑，赵勇就杀了她。&rdo;

祝小鱼听得咋舌：&ldo;伍长，你会杀了我吗？&rdo;

顾柔无奈：&ldo;你能不能先别想着逃跑。&rdo;

一直沉默的向玉瑛开口：&ldo;只有规则，没有具体动作，倒时候黑风怪来检查，我们动作还是不能做标准。&rdo;

顾柔想了想，突然道：&ldo;要不然，咱们去偷看别的营训练吧？&rdo;

大家愣了会儿。

顾柔解释：&ldo;屯骑营他们也招兵，这几天他们新兵在训练，肯定教过这个。&rdo;毕竟，不是每一个屯长都似阿至罗那般变态。

陈翘儿失惊：&ldo;你头颈痒了是伐，那样违反军法，小心给黑风怪抓去咔嚓！&rdo;

向玉瑛也道：&ldo;刺探军情，按照律法，重则会被判斩首。&rdo;

顾柔翻着军令册：&ldo;不会，外面人进来叫刺探军情，我们这个叫做违规闯营，最多五十鞭，比起阿至罗八十军棍不是划算一些？&rdo;

屈贞娘不放心：&ldo;你确定？&rdo;

&ldo;确定，我看过军令册了，瞧，写在这儿呢，&rdo;顾柔指出来，抬起头问她们，&ldo;怎样，干吗？&rdo;

第一个反对的陈翘儿这时候又冒出来第一个赞成道：&ldo;干吧！万一运气好，不一定挨鞭呢。&rdo;她特别兴奋，喜欢这种偷偷摸摸，一起大干一场的感觉。

男兵兵舍里，何远等人围着赵勇也在商议‐‐

贾飞白天被阿至罗训得够惨，现在大声嚷着：&ldo;我x他大爷的，这不是摆明了折腾人吗？我听说屯骑营里的人都是手把手教会听旗号列阵的，咱们凭什么不教还要罚？&rdo;

何远道：&ldo;这要是摆在咱老家，就黑风怪他这种为人，还没跨出门槛就得被人削死。&rdo;他想到了什么，&ldo;对了勇哥，你从前不是当过兵吗，你应该知道那金鼓旗铃怎么使啊？你教教咱。&rdo;

赵勇眉毛深锁，摇了摇头。田秀才在一旁替他解释道：&ldo;不同的部队有不同的号令，在战阵的口号和动作上各自指定规则，他以前在兖州当兵，这里是北军，不一样儿。&rdo;

&ldo;那咱们怎么办，注定要挨八十鞭了？&rdo;

赵勇道：&ldo;别急，昨天我在伙房吃饭的时候认识了屯骑营的两老乡，我明天找他们，捎带点东西去，让他们教我们。&rdo;

&ldo;这法子好。&rdo;

熄灯了，赵勇跟大家一起躺上通铺，他心里仍然拿不准明天是否能解决这件事，自从兵舍被阿至罗查房一通后，大家东西都被收走成了穷光蛋，他拿什么去贿赂屯骑营的老乡？他心烦得很。

突然，他想起了什队的伍长顾柔，如果是她，遇到这事会怎么办呢？

……

阿至罗踏着夜色星光回到大营。

他原是去找冷山汇报新兵屯操练情况，刚好几个军侯屯长们都在，还有屯骑营的军侯薛唐来过来串门，他负责最近的屯骑营新兵训练。

白鸟营的后军侯周汤一见着阿至罗，就亲热地迎上来搂着他肩膀：&ldo;又折腾完兵豆子回来了？&rdo;周汤刚刚从屯长升到军侯位置，阿至罗以前是他同僚，两人关系好，私底下说话不分上下级。

阿至罗哼了一声道：&ldo;一群欠练的烂倭瓜！&rdo;他看见薛唐在，行个拱手礼，问他：&ldo;薛军侯，麻烦您的事儿妥了吗？&rdo;

周汤抢着替薛唐回答：&ldo;妥了，薛军侯已经命人吩咐下去，凡是屯骑营上下的兵，都不许把营内的教授内容透露一丝风给其他营的人，违令者军法论处。&rdo;阿至罗点点头。

薛唐这会儿过来是想打听打听白鸟营新兵训练情况的，他皱眉不解道：&ldo;阿至罗，你这样什么都不教给你的兵，他们自个很难学好，眼看朝廷马上便要全军会猎，如此荒废时辰，怕是影响整个营的操练。&rdo;

周汤笑着替阿至罗解释：&ldo;白鸟营就是如此，每个斥侯兵面对的环境都是孤独的，绝望的，不像你们骑兵和步兵永远列阵一起行动，所以更多时候，咱们希望士卒能够自己学习，对环境做出观察和领悟。此种能力远胜于他们学习到的东西本身。阿至罗这是下了苦心带他们了，是不是。&rdo;

他说着，亲热地在阿至罗胸口捶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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