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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第1页）

众人听了这分析恍然大悟。的确，伙房供奉紧那罗的画像是寺庙的传统，但凡僧人皆知此举。安成上人临终之前的这个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只是众人想得太多，反而忽略了这最简单的解释。

&ldo;可帝释天的神像之上也有血手印，县主又作何解释呢?&rdo;武元衡问出关键。

西岭月依言走到帝释天的壁画之下，踮起脚摸到那血手印：&ldo;诸位师父请看这血手印的位置，以安成上人的身材，够得着吗?&rdo;

&ldo;是啊，安成上人是扶桑人士，极其矮小啊。&rdo;终于有

人反应过来。

广宣禅师也道：&ldo;县主比安成上人少说高出六七寸，以您之力才能勉强摸到那血手印，上人确是摸不到的。&rdo;

&ldo;没错，尤其帝释天乃天龙八部中的第一幅壁画，而紧那罗排在第七。&rdo;西岭月比画着二者间的距离，&ldo;这两幅壁画之间隔了数丈远，法师垂死之际，断没有可能再挣扎到第一幅壁画前，留下这个他根本够不到的血手印。&rdo;

&ldo;况且，上人当时是在正房遇刺，负伤逃至连廊外，又被凶手重伤脑后。他是拖着垂死的身体挣扎着到了紧那罗的壁画前，因而在连廊的地砖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rdo;西岭月想指出这个线索，却发现因距离安成上人出事太久，前几日长安又下过大雨，这地砖上的血痕已经看不清了。

她唯有蹲下身子，极力分辨出那极淡极淡的褐色，指给众人看：&ldo;就是这条血痕。&rdo;然后她又走到帝释天的壁画之下，再一次指向地面，&ldo;可是从紧那罗到帝释天的这段距离，地砖上并没有血痕，只有血滴，可见并不是安成上人自己挣扎过来的。&rdo;

&ldo;县主的意思是，这帝释天上的手印是凶手在故意混淆视听?&rdo;武元衡说出推断。

&ldo;没错，凶手发现安成上人在紧那罗像上留下手印，一眼勘破他的意图，可这血手印也擦洗不掉了。于是他便将安成上人扛在肩上，快步走到帝释天的壁画之下，借用上人的手再

次留下血手印。因为帝释天和紧那罗是这一组壁画之中唯二的女相，他是想故意诱导大理寺的判断，让众人以为凶手是个女子!&rdo;

&ldo;可他忘记了上人身材矮小，是摸不到这个位置的。&rdo;西岭月就像是处于案发现场一般，为众人还原了凶手当时的做法，令人不得不叹服。

&ldo;看来凶手真是我们伙房的。&rdo;众僧人已开始窃窃私语。

伙房掌事僧人莫问更是脸色铁青：&ldo;县主说了这么久，我等也对此案的隐情大致明了，还请您直言凶手到底是谁。&rdo;

&ldo;好，本县主就告诉你。&rdo;西岭月缓缓眯起双眸，目光在廊下一群僧人之间巡睃，最终落在了一个瘦高个子的僧人身上，&ldo;凶手就是你，莫言师父!&rdo;她抬手指道。

莫言睁大双眼，脸色瞬间涨得通红：&ldo;县主，我堂堂河东裴氏后人，怎可能杀害一个扶桑僧人?&rdo;

武元衡也知道他是中书舍人裴垍的子侄，忍不住出言：&ldo;是啊县主，此事不敢妄下断论。&rdo;

东禅院内更是一片惊疑之声，议论纷纷，有人相信，有人不信。

而就在此时，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利刃划破一道上好的绢帛，甚是刺耳：&ldo;郭县主、武尹京!&rdo;

众人齐齐回首，只见一位年约三十的宦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黄门，两人各自捧着一摞密封的试卷，上头盖着礼部的大印。

见是宫中来人，众人纷纷让路于他，那宦

官便急匆匆走到西岭月面前，躬身行礼，徐徐吐出几个字来：&ldo;下官内侍省谒者监杨文怀，奉陛下旨意送来几张进士科的策论试卷，供县主断案所用。&rdo;

&ldo;有劳杨内侍。&rdo;西岭月颔首表示感谢。

杨文怀却并未及时告退，反而笑道：&ldo;圣上对此案极为关注，特命下官前来旁听，回宫呈报。&rdo;

&ldo;阿丹，去给杨内侍搬把椅子来。&rdo;西岭月刚刚出口吩咐阿丹，便被杨文怀阻止：&ldo;您和武尹京未坐，下官岂敢言坐?站着便好，县主不必操心下官。&rdo;

他话虽如此，但毕竟代表天子，西岭月还是让阿丹搬了把椅子过来。杨文怀假作推让一番，勉强坐下了，但对西岭月的态度立即亲近了三分：&ldo;方才下官进来时，听到院内正议论纷纷，不知县主是有什么难处，可需下官出力?&rdo;

他此言算是明着给西岭月撑腰，聪明点的僧人都听懂了，自然无人敢再出言质疑。

西岭月倒是极其坦然：&ldo;杨内侍来得恰是时候，我本以为今日是见不到这卷子了。&rdo;

今日早晨，她带着萧忆急匆匆赶到大明宫宣政殿，为的就是堵住负责进士科的礼部尚书，向他借阅近几届的进士科策论考卷，点名只要中书舍人裴垍的子侄裴行言的。礼部尚书原本不欲借阅，幸而碰到了郭鏦为她引荐，又言明此案乃圣上钦点她查办，礼部尚书这才口头答应了。

想来这位尚书为人谨慎，

又去向圣上求证过此事，才将考卷找出来，否则又岂会是内侍省的人亲自送来?

西岭月心知肚明，也不戳破，只将两名小黄门手中的试卷接过，随意翻阅着，面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对着莫言问道：&ldo;莫言师父，这试卷上的名字&lso;裴行言&rso;，可是你的俗家名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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