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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第2页）

本朝虽说自称传于唐，但礼数上其实是承宋的，这宗庙之地，除了一些大典中规定由皇后主持或参与的祭祀之外，平日里是不许女子进入的。而太后因为并没有什么需要参与的祭祀，基本上就是只有死后灵位才能到这里与先帝一同配享了。

然而此时此刻，太后却正站在皇帝面前。

宫里人人都知道，太后已经断断续续病了有大半年之久，而新任的太医院院使医术远不如从前的郑院使，始终没能让太后病情好转。可是此刻站在东配殿里的太后，看起来却根本不像传说中那个卧床不起的病人，反倒是脸上有些发红，双眼明亮，瞧着比谁都有精神似的。

这场景实在是诡异和反常，令皇帝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ldo;母后怎么会在这里？太庙‐‐可不是母后应该来的地方。&rdo;

太后短促地笑了一声：&ldo;是啊，依着本朝的规矩，我得到死了，灵位才能进来陪先帝呢。&rdo;她声音还跟从前一样响亮，只是话音短促，毕竟是不如从前那么气息充足了，一句话说到最后，就有点儿气不大够用的感觉。也只有这一点儿气促，才让人觉得她的确身子不大好。

&ldo;这是规矩。&rdo;皇帝转头看去，殿内除了他和太后之外，再没别人，倒是门口站了两个中年宫人，看起来膀大腰圆的力气不小。

太后又笑了一声：&ldo;皇帝说规矩，那当着历代先祖的面儿，我倒要问问，这不让皇后有孕，也是规矩吗？&rdo;

&ldo;母后今日过来，是专门兴师问罪的吗？&rdo;皇帝说着又往外看了看，&ldo;杜鱼呢？&rdo;

杜鱼，就是杜内监。刚才皇帝在东配殿里叩拜先祖，自然是杜内监守在殿外，此刻人却没了，显然是被太后弄走了。

&ldo;放心，我现在还不急杀他。&rdo;太后掸了掸袖子，环视了一下殿内。然而这地方并没有桌椅之类，只有地上放着黄缎蒲团，是供人叩拜而不是用来坐着歇脚的。太后没找到能坐的地方，只好动了动身子，将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ldo;他还活着呢。&rdo;

&ldo;那母后究竟要做什么？&rdo;皇帝眉头皱得更紧。

&ldo;自然是来问你的。&rdo;太后紧紧盯着皇帝，&ldo;从皇后一进宫，皇帝就没打算让她有孕吧？我辛辛苦苦扶你上位，你就这般防着于家？&rdo;

皇帝与她对视片刻，嘴角缓缓绷紧：&ldo;朕原有元配皇子妃。&rdo;

&ldo;果然是为了夏氏！&rdo;太后点了点头，&ldo;你还真是个多情种子，这点倒是像了先帝，当年他也是如此，贤妃一死，他就灰了心……&rdo;

她似乎有几分感慨，但随即便收起了情绪：&ldo;只是做皇帝，太过儿女情长可不行呢。就为一个夏氏，你就不顾大局，不让中宫有子，宁愿自己都不要嫡出子了？&rdo;

皇帝冷冷一笑，似乎也不想再掩藏自己的情绪了，&ldo;皇后身为中宫，迫害妃嫔，残害皇嗣，这又是什么规矩？&rdo;

&ldo;那是因为你不让她有子！&rdo;太后提高了声音，&ldo;若是皇后早些生下嫡子，后头嫔妃们再生育，她自然不会干涉。&rdo;

皇帝轻蔑地笑了一下：&ldo;是啊。到时候于氏又坐稳了第三朝的富贵权势，自然可以宽容些了。&rdo;

&ldo;所以你就是忌恨于家。&rdo;太后瞧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ldo;你自小就养在我膝下，若是没有我，没有于家，你如何能得大位？想不到如今，你就这样狼心狗肺，你对得起我养育之恩么？&rdo;

&ldo;若是要对得起太后的养育，就对不起朕生母的生育之恩了。&rdo;皇帝淡淡地道，并没有因为太后那句狼心狗肺而有什么激动和愤怒，然而他已经将母后的称呼换成了太后，那生母两个字，更是如同惊雷一般，让太后悚然一惊：&ldo;你，你知道了？&rdo;

&ldo;也是‐‐&rdo;太后才问了一句，就自嘲般地一笑，&ldo;你连夏氏的事儿都知道，还能十余年不让皇后有子，这份儿城府，想要打听你生母的事儿也不难。&rdo;

&ldo;那太后是承认了？&rdo;皇帝仍旧淡淡的，&ldo;只不知道朕的生母是怎么死的，是否跟先贤妃用的是一样的药，就像前几年皇后给袁氏和赵氏用的药一样？&rdo;

&ldo;果然你连这个也知道了。&rdo;太后不怎么在意地一点头，&ldo;是蒋氏帮你查出来的吧？蒋氏的确是有些本事，也难怪你看上了她。不过，我早说了，做皇帝的，太过儿女情长可不是好事。你不是跟老四都联上手了吗，怎么敢夺他的人呢？&rdo;

皇帝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ldo;朕并没有夺人之妻。&rdo;

&ldo;所以这是怪我了？&rdo;太后嗤笑了一声，&ldo;是啊，若不是当初我把蒋氏指给了老四，你就要纳她进宫了，所以说起来，先是老四夺了你的人？只是你纵然要她，也该等事成之后才是，这会子急什么呢？是怕老四回了京城，就再没有机会了？还是觉得如此就能不必撕破脸皮，大家仍旧装着什么都不知道？&rdo;

&ldo;朕能给安郡王府平安。&rdo;皇帝冷冷地道。

太后啧了一声：&ldo;皇帝觉得，这样老四就能忍下夺妻之恨了？&rdo;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完全不顾平日里端庄雍荣的形象，&ldo;巧得很啊，老四也像先帝，一样是个多情种子，为了蒋氏，那也是不管不顾的。说起来，蒋氏真是红颜祸水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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