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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2页）

她现在比江恒狼狈得多。一条八幅裙已经全撕成了布条拿去给人包扎或捆绑用了，露出里面石青色的裤子。玫瑰色衫子上除了泥污还有血渍，脸上也抹得横一道竖一道，花猫也似。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散了小半，几绺头发被泥水糊在脸上，江恒一眼看过去，只见昏暗的光线之中，只有从耳根到颈中的那一小块皮肤是白生生的，一枚石榴石的耳坠子从耳垂上挂下来，映着灯光为那块肌肤涂上了一层浅浅的红。

江恒微微出神，脑海中居然不合时宜地浮起一句诗：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虽然灯火阑珊之中，站的居然是这么个看起来狼狈不堪的女孩子。

&ldo;哦，蒋姑娘？&rdo;苏衡这才认出桃华来，&ldo;蒋姑娘也在这里？&rdo;

&ldo;可不是。她方才救了一个溺水的孩子，还替人接了骨。&rdo;江恒的目光落在桃华身上，随口对苏衡道，&ldo;我瞧着她医术颇佳。&rdo;

&ldo;是吗？&rdo;苏衡看着衙役们将死者放上门板抬走，心里想着此事要如何收尾，也随口道，&ldo;拙荆的喜脉就是蒋姑娘诊出来的，想必家学渊源，必有造诣。&rdo;

这会儿望月桥倒塌的消息已经传了开去，家里有人出来走月亮尚未回去的，都开门出来寻找，苏衡眼见又要乱起来，也顾不得再跟江恒说话，连忙指挥着衙役去街上敲锣喊叫，令轻伤者快些回家，若有家人失踪未回的，去医馆或衙门寻人。

此时飞箭和青盏也都走了回来，青盏抱着肩膀，哆嗦着道：&ldo;公子，咱们快回去吧。&rdo;刚才在水里救人倒没觉得怎样，现在爬上了岸被秋风一吹，顿时觉得冷到骨子里似的，说起话来上下牙都捉对儿打架。

那边的薄荷与桔梗也差不多。她们虽然不像青盏和飞箭一般在河里游来游去，但也下到水中，衣裳同样全湿。幸而秋日里衣裳穿得厚，否则上了岸只怕都无法见人。

桃华领着两人走到江恒身边，疲惫地道：&ldo;这次真是多谢公子施以援手，否则只怕还要多死几个人。&rdo;这黑夜之中，又都是妇孺，倘若没有飞箭和青盏，被水冲走的人肯定要多好几个。

江恒忙道：&ldo;蒋姑娘如何说这话，岂有见死不救之理。何况你们不是一样都在救人。&rdo;

他话未说完，桔梗儿就打了个大喷嚏。桃华随手抹了抹脸，道：&ldo;我们回去吧。江公子你们身上也都湿了，先去我家喝碗姜汤，换件干衣，否则要受寒的。&rdo;

&ldo;对对，蒋二姑娘和小公子还在那边呢。&rdo;青盏抽着鼻子，恨不得现在就有碗姜汤能灌下去。

几人抬脚走了几步，前头就传来蒋锡的喊声：&ldo;桃姐儿，江公子！&rdo;

&ldo;爹‐‐&rdo;桃华也喊了一声，&ldo;我们在这里。&rdo;

只见前方一团灯火移动过来，蒋锡带着两个下人，亲手提了灯笼，一路小跑地过来，一见桃华顿时吓了一跳：&ldo;桃姐儿，你这是‐‐&rdo;

桃华连忙道：&ldo;爹，我们都没事，不过是帮着救人了。&rdo;

蒋锡一把拉住女儿，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认女儿身上的污血都是别人的，这才长吁一口气：&ldo;街上有人叫喊什么桥塌了，你们又没回来，可把爹吓死了。刚才在那边街上看见燕华和柏哥儿，才知道你们没在那桥上，真是谢天谢地。快快快，赶紧回家去，这身上衣裳都湿了，仔细着凉。&rdo;

不单蒋锡，曹氏也跟着跑了出来，正搂了蒋燕华和蒋柏华，在街上就一口一个心肝肉的哭了起来。见蒋锡接了桃华等人回来，才拭着泪道：&ldo;桃姐儿这身上是怎么了，不说是去救人，怎么你们‐‐&rdo;

蒋锡打断她道：&ldo;江公子和两个盛从身上都湿了，别在街上说话，快回家烧姜汤给他们驱寒要紧。&rdo;

白果和萱糙一边一个扶了蒋燕华，茯苓扶了曹氏，就往蒋家回转。幸而望月桥离蒋家并不远，片刻就到了。蒋锡忙着叫厨房烧浓浓的姜汤，又准备热水让江恒等人沐浴，还得找出跌打酒来，让萱糙给蒋燕华揉扭伤的脚踝。

桃华身上脏得不成样子，带着薄荷和桔梗回自己院子去了。曹氏趁机将蒋柏华搂了，对蒋锡哭道：&ldo;老爷看看，柏哥儿被吓得不轻，我就说不该带他出去的。桃姐儿再懂事也只是个半大孩子，哪里能再照顾一个呢。老爷，还是让柏哥儿回我院子里来吧，至少这几日，我得陪着他呀。&rdo;

蒋柏华确实是有点吓着了，后来曹氏找了过来，又跟蒋燕华抱着大哭，把个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小胖子又吓哭了，到现在还在打着嗝儿。蒋锡看看儿子，正在犹豫，蒋柏华倒哭了起来：&ldo;要姐姐！柏哥儿要姐姐！&rdo;

曹氏这下是真的哭了：&ldo;柏哥儿，娘搂着你睡好不好？你姐姐累了，让她自己歇几天好不好？&rdo;儿子现在是跟她根本不亲了吗？遇上这样的事都还要找姐姐。

蒋锡皱了皱眉，将儿子抱了过来：&ldo;既然柏哥儿自己要找桃华，还是让他在桃华那里住吧。&rdo;

☆、第34章忠心

望月桥倒塌事件惊动了无锡全城。南华郡主一听到消息就急了，起身就要出去找江恒，被文氏死拉活拽地拉住了：&ldo;母亲别急。二弟身边跟着飞箭呢，必定无事的。说不得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母亲若出去，说不定就错过了。到时候二弟回来，又要再担心母亲。&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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