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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2页）

盛临哼一声，&ldo;你，能看懂我的画?&rdo;

文迎儿摇头：&ldo;我看不懂。听说先生画画神乎其技，仿画一如真迹，这个世上最好的鉴师都无法看懂先生的画。&rdo;

能给官家代笔的人，自然是不可能被看得出来的，这绝对是对他画苑生涯的最高褒奖。

郭叔在后边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也目瞪口呆，因为他观察那盛老先生脸上的表情，也从轻蔑变成了欣赏，这说明她夸到了他的心坎上。

那盛老先生突然不用婢女搀扶，自己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伸出另一只手向大厅做出手势：&ldo;请。&rdo;

果然他的大厅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文迎儿这时更是看得头皮一阵一阵地紧，她的心情无比激动，见到这一幅幅的画，便突然间又唤起了许多回忆。在她失去的记忆当中，她似乎也时常站在挂满幅绘的屋宇殿堂，她不需要靠近这些画，只要站在最中央，便能将周遭所有画作一一叫出名堂。它们就好像是她的挚友，只需要远远观望一星半点的人影，就能立即被她认出来。

大厅之内既然全是仿作，她于是也如过去一般站定，从右首第一向内一一报上名来：&ldo;崔白双喜图、寒雀图、秋蒲蓉宾、黄居寀春山、春岸飞花、桃花山鹧、竹石锦鸠、山鹧棘雀图……吴道子金桥，还有……这是……官家的芙蓉锦鸡、池塘秋晚……&rdo;

郭叔已张口结舌，而盛临则拍起掌来，&ldo;没想到娘子是真的懂画，连官家的画儿也都见过啊。&rdo;

文迎儿自己也惊讶，但答他只答：&ldo;官家的画四处都有描摹传阅，所以见过。&rdo;

盛临将她引到墙边儿上，&ldo;老夫的确以描摹专长，这几十年间，便是在描摹中虚度。不过这其中也不都是仿画，你且瞧瞧，哪一幅能是真迹?&rdo;

文迎儿低头：&ldo;这小女子是真瞧不出来了。&rdo;

盛临有些得意，但还是想继续考考她，把她引到模仿官家的那面墙前，&ldo;这里头有一幅当年官家御赐给我的画，你说你四处见过官家的画，可能看出来真假的区别?&rdo;

文迎儿仔细端详过去，望着眼前四幅图，突然笑了：&ldo;这孔雀腿错了，我记得官家特地说过，描画神貌最忌讳就是不察，孔雀走路是先迈左腿还是右腿都搞不清楚，还画什么画呢……&rdo;

盛临大惊失色：&ldo;娘子知道得忒也清楚!这副是当年官家说骂我的话，后来在画苑里传了下来，这副画我挂在这里，也是为了时时提醒自己。可没想到娘子竟然也知道老夫这丑事……老夫颜面休矣!&rdo;

文迎儿听他这么褒扬自己，越发对她所失去的那些记忆感兴趣了。这些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能耐，不是一日就能练成的，她这些年到底在哪里生活，又过得是什么日子，认识的是什么人呢?

但眼前还是和盛临商量正事要紧。她转念想了想，此人是冯公的朋友，一国翰林，书阁上除了画卷，摆满了史书典籍策论，他一定不是个只爱仿画之人。

文迎儿对他深鞠一躬，&ldo;老先生，我此次来是想请求您入冯宅来做个西席，我大哥之子冯忨到了开化的年龄，他是冯宅嫡长房的唯一子嗣，家中对他寄予厚望，因此给他开蒙我们不敢随便。您是冯公敬仰的挚友，由您来教导他最合适不过了。&rdo;

盛临听是请他做老师，又讶异了一瞬，&ldo;我怎么听人说，你们是专程来收我这庄子的?&rdo;

郭叔急急与她使个眼色，庄子还是要收的呀。

文迎儿道：&ldo;眼下听说佃农偷了咱们庄子耕牛，所以我们特来问问，现在人也没了，牛也没了，我们是来重新置办。这庄子还是您的，只是我们打算请您平日住到冯宅去，好教导冯忨，给您辟一如这里的院落，生活起居也方便些。这庄子由我们来管，一应人力物力钱都不用您再出，但我们按人力物力和当年产量与您分成，这个分成数由您定便是。&rdo;

郭叔在后一咀嚼，这法子甚好!既不损伤人情，还将庄子拿回来自己耕种了，到时候只要给这老头分些钱便是。这老头在乡下无用，若能给冯忨当当老师，也是人尽其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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