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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潘方呆滞了半天，最后慢慢地松开姬婴的手，喃喃道：&ldo;难道是假的……难道当年的一切都是假的？&rdo;

&ldo;信可以假，人证亦可做假，但是，&rdo;姬婴的冷笑转为微笑，如春风拂绿了青糙，晨露润艳了红花，有着这个世间最温柔的颜色，&ldo;你父亲不是假的，你父子之间的感情不是假的。难道连你，也不信任他么？&rdo;

潘方怔怔的站了好一会儿，忽的一拳锤向墙壁，红着眼睛道：&ldo;我错了！父亲，我错了！我真是错大了！&rdo;

姬婴悠悠道：&ldo;前尘已逝，来者可追，现在悔悟还不晚。&rdo;

潘方转身砰的向他跪倒，叩首道：&ldo;小人潘方，跪求收入侯爷门下，只要能为我父伸冤，甘脑涂地，在所不辞！&rdo;

姬婴将他扶起，目光灿灿如星，带着水般润泽的笑意：&ldo;潘兄多礼了，婴本就慕才而来，潘兄肯允，是婴的荣幸。只不过……&rdo;

&ldo;不过什么？&rdo;

姬婴的目光穿过窗子看向茶馆中垂帘后的人影，&ldo;仕途凶险，婴有与子同仇的决心，就不知潘兄是否真有破釜沉舟的勇气？&rdo;

潘方的脸色顿时变了，惨白一片。他凝望着那道人影，目光闪烁不定，显见犹豫和痛苦到了极点。从姜沉鱼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他的手在袖旁紧握成拳，指关节都开始发白。最后，那手蓦然一松，潘方抬起头道：&ldo;小人明白了！共挽鹿车本是奢望，从今往后，再不做此念！&rdo;

姜沉鱼的心沉了一沉，他这么说，也就是要放弃秦娘了？

谁知姬婴听了却哈的一笑，舒眉道：&ldo;潘兄误会婴的意思了。&rdo;

&ldo;呃？&rdo;

姬婴从袖中取出一小匣子，递了过去：&ldo;人生苦短，尺璧寸阴，潘兄你已在馆前凝望三年，还有多少三年可再蹉跎？佳偶宜求，良缘莫误，去吧。&rdo;说着推了潘方一把，潘方踉踉跄跄地跨过了门槛，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却见茶馆里人人转头朝他望来，一片诡异的安静。

他紧紧抓着手中的匣子，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转红，来回变了好多次，而茶馆里的人，似乎成心要把这出戏看到底，全都摒住了呼吸默不作声。

在那样的众目睽睽下，潘方一步步异常缓慢却又十分坚定的走到说书的台子前，将匣子打开，单膝跪了下去：&ldo;寒户潘方，求娶秦娘为妻。&rdo;

茶馆里沉寂了片刻，继而，爆发出雷般的掌声。

昭鸾伸长了脖子去看，雀跃道：&ldo;原来匣子里装的是聘书耶！真不愧是死狐狸，把什么都给准备好了啊！&rdo;

低垂的竹帘摇晃着，帘后人幽幽一叹：&ldo;固所愿也，不敢请耳。&rdo;

掌声再起，馆中人人起身恭贺，为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喜，而馆外，姬婴靠在马车上，望着他们微微而笑，阳光洒在他的白衣和车辕处的白泽上，阳光如雪。

昭鸾叹道：&ldo;没想到原来秦娘对潘傻瓜也有情啊……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后来潘傻瓜当兵打仗去了，秦娘也就嫁人了，等潘傻瓜回来时，秦娘的丈夫也死了，兜来转去，两个人还能在一起，真应了缘分二字呢。&rdo;

姜沉鱼看着眼前的一切，回味着姬婴方才说的&ldo;佳偶宜求，良缘莫误&rdo;，心中弥漫起一片柔情。

那边潘方求亲成功，将匣子往帘后一递，又看了帘上的人影几眼，转身喜孜孜的跑出来，对着姬婴弯腰行大礼：&ldo;若非公子当头棒喝，小人至今都在醉生梦死，更无勇气向秦娘求亲……多谢公子大恩！&rdo;

姬婴受了他这一礼。

潘方又道：&ldo;从今往后唯公子马首是瞻，任凭差遣！&rdo;

姬婴道：&ldo;不急。你先忙你的婚事，好好当新郎。他日战起，自有用你之处。&rdo;

潘方连声应是。

姬婴转身正要上车，忽的停下道：&ldo;哦对了，现在正有一事劳你相助。&rdo;

潘方连忙道：&ldo;公子但请吩咐！&rdo;

姬婴又是一笑，姜沉鱼正觉他这次笑的和以往全都不太一样，少了几分庄重，多了几分慧黠时，便见他的目光朝她们的藏身之处转了过来，&ldo;热闹完了，两位还不回家么？&rdo;

昭鸾掉头就想跑，但潘方身形一闪，瞬间到了跟前，魁梧的身躯往那一站，跟座大山似的把去路全都给堵死了。

姜沉鱼这才知道原来姬婴早看见她们了。

昭鸾冲到姬婴面前，恨声道：&ldo;就你这只死狐狸眼最尖！走你自己的路，当没看见不行么？&rdo;

姬婴笑着摇摇头，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昭鸾不怕太后不怕皇帝，独独就怕他，因为她深知淇奥公子虽然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可做出的决定却比圣旨还难更改。此趟被他捉住，游玩之旅只能就此作罢，当下不情不愿的嘟着嘴巴上了车。姜沉鱼正想着她是否也该跟上时，姬婴对车夫吩咐了几句，车夫挥鞭驱动马车径自走了。

昭鸾从窗内探出头来，喊道：&ldo;姐姐我先回去啦，下次再来找你玩，顺便还你钱……&rdo;

眼看着马车拐了个弯，消失在视线中，而潘方也有事先行告辞，如此一来，茶馆门口就只剩下她与姬婴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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