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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2页）

萧墨冷笑道：&ldo;佛门重地，若要杀生，必遭报应。&rdo;

他话音刚落，东方的雪云涛刮上了水镜的刀，火花一溅，他二人内力催动，嗡嗡之声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回响。瞬息之后，兵刃再撞。东方固然招式老道，内功修为毕竟不及水镜，两次内力相撞，气府之中已受隐创。他勉强提一口气，只觑水镜破绽。

两人斗得紧时，心无外物，并不曾旁顾左右。忽然东方手脚一软，兵刃掉地。水镜也同时落刀止招，他一膝跪地，便见一粒佛珠，滴溜溜滚到了旁边，心中已知是被高手制住了。袈裟轻缓，一个老和尚站在秘道之口。

萧墨淡然道：&ldo;住持大师，有礼了。&rdo;

承锦一边认出来，正是上次在寺中求拜时，大雄宝殿上用话点渡她的老和尚。

&ldo;阿弥陀佛。&rdo;住持白须长髯，峻严轩疏，上前拾起佛珠道：&ldo;二位施主怎可在佛寺之中动刀兵，我在外面都觉杀意重重。&rdo;

他两粒佛珠便制住打斗，无论内功外式都比二人高出百倍。东方站起来，并不作答，却走到承锦身边，将她揽过来，道：&ldo;你怎样？&rdo;

承锦轻声道：&ldo;冷。&rdo;

东方便将她抱在怀里。

水镜却坐在地上不动，显然是穴道被制，只问道：&ldo;恕我眼拙，大师能否赐个俗号？&rdo;

住持摇头道：&ldo;老衲许多年不动刀剑，只在寺中勤修佛法，以求证果。施主不认得我也是理所应当。名号称谓便不必了。&rdo;

&ldo;你要帮他？&rdo;

&ldo;老衲谁也不帮，只愿化解施主的戾气。&rdo;住持合掌。

&ldo;我没有戾气。&rdo;水镜道。

&ldo;施主却有贵贱心。你将这女子捉来寺中，引来人争斗，正是为利所驱。施主既来这无相寺，可知何为无相？&rdo;住持问道。

水镜看向东方，东方看着水镜，萧墨望着住持，各自沉默。

住持叹道：&ldo;南阎浮众生性情刚强难伏，堕于无边苦海，尤不自知，又怎知无相。萧施主，你与你的朋友且回，待老衲劝化这位施主。&rdo;

萧墨凝目道：&ldo;大师，此人为害社稷，留之天下不安。&rdo;

住持叹息道：&ldo;老衲是僧人，不可犯杀戒，更不可在佛寺杀人。他纵然罪恶滔天，也有一念之善，为何不能宽容些呢？&rdo;

却听承锦倚着东方，虚弱而清晰地插话道：&ldo;无相寺以《金刚经》为正信，《金刚经》之要义在于破相。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rdo;

住持循声望去，道：&ldo;善哉，善哉，女施主所言甚是。&rdo;

承锦咳嗽两声，又道：&ldo;菩萨于法，应无所住于布施。世人于法，应不住于相。大师以为然否？&rdo;

住持正容道：&ldo;正法殊胜，不可邪见。老衲年少时快意恩仇，杀人如麻，皈依我佛方知业力深重。此生诚不愿再开杀戒，堕三恶道。&rdo;

承锦靠在东方怀里，轻声道：&ldo;大师所修，既是三恶道，并非三摩地。&rdo;

&ldo;怎讲？&rdo;住持诧异。

&ldo;若有阎浮之人，诸般邪恶，危害众生，大师却执着于戒，以为慈悲。执念即是相，又谈何无相？如此堪不破，又谈何佛法？佛法由智慧而生慈悲心，怎能本末倒置，妄以善行求证菩提？&rdo;承锦的声音在秘道之中愈觉轻缓温柔。

住持一句句听来，眉头忽蹙忽展，却并不答言。

东方侧了侧身，斜抱了承锦半倚在墙上，他胸口的温度隔着衣衫传到她身上，承锦敛容道：&ldo;佛祖曾言，若能受持《金刚经》四偈，福德多于以七宝布施满恒河沙数。你今日纵使劝化了他，所行无非芥末微尘，身语意业无有疲厌，百千亿劫无有穷尽，谈什么苦海无边，正法殊胜？&rdo;

&ldo;芥末微尘，&rdo;住持喃喃念道，&ldo;芥末微尘……&rdo;他轻轻摇头，&ldo;不对，不对。&rdo;

承锦道：&ldo;何处不对？&rdo;

住持面容似有困惑，语气却毫不迟疑道：&ldo;修行理应摄心为戒，因戒生定，因定生慧……&rdo;

他二人这般对讲时，东方心中暗忖：这老和尚武功虽高，人却未免迂腐，此时倒钻研起佛法来，如此怎生是好？他转眼看向水镜，见水镜微阖双目，须眉不动。东方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悲凉，今日胜败，必是要决出的。

他悄然从承锦腰后抽出手来，倏地移身，一掌拍向水镜当胸。水镜一身内力正流转于任脉，无暇他顾。他的内功路数别人不知，东方却再是清楚不过，这一掌在水镜膻中要穴上只使出了三分力，水镜却周身一颤。

住持方丈正讲到&ldo;因定生慧&rdo;，以他的武功本不至于让东方那一掌拍到水镜胸前，然而东方出奇不意，住持又正与承锦理论佛法，出手相阻时已晚了分毫。趁这分毫之机，东方一掌拍出，便即侧身，察觉身后住持掌风袭来，虽未触及，也隐觉浑厚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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