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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2页）

东方笑道：&ldo;可难不住你了，从此倒要服了你。&rdo;

承锦觉得他望着自己的眼睛比往常要明亮，竟看得她一阵局促，背转了身去，迎风而立。东方也站起来，极目四望，似乎天地宽阔，莺飞糙长，令人心中柔和起来。

他们回到城中时，日头已经偏西了。东方与承锦回到西街院子，却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结香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衣裙，站在院子樱花树下分外夺目，生生将那樱花残枝比了下去。她本望着那鸽子笼不知想着什么，一见东方回来，粲然一笑，道：&ldo;东方大人，你让我好等啊。&rdo;

东方猛然想起三天前约了她来，一望门首道：&ldo;你怎么进来的？！&rdo;结香似笑非笑地打量承锦，说：&ldo;你约了我，我自然就来了。你妹妹在家，我自然就进来了。&rdo;她那语调态度听着便不规矩。萧云山过世是以国葬之礼对待的，她还敢穿这颜色的衣服，一看可知不是良家女子。

明姬站在屋檐下，望望东方，一副&ldo;天要亡你&rdo;的模样。承锦皱了皱眉，说：&ldo;你既有客人，我先回去了。&rdo;东方一拦，道：&ldo;我找她来，只是有个问题想问她。&rdo;

结香似觉十分有趣，仍只是望着承锦道：&ldo;什么问题？&rdo;

&ldo;三月戊午日姑娘在哪里？&rdo;

结香道：&ldo;这个么？记不清了，若不是秦侍郎的家里，那就是在王员外的别馆。&rdo;

承锦觉得再站不下去了，对东方道：&ldo;烦你让一让，我要出去。&rdo;

东方仍然拦住她道：&ldo;你稍等好么？我只有两句话问她。上次沈二公子说姑娘三月戊午日病了，一病病了三四天，谁也不知道你在哪里，是么？&rdo;

结香稍微一愣，脸色微变，随即笑了笑道：&ldo;这可就不好说了，有些客人不喜欢找我们的事被人知道。&rdo;

东方摸出一锭银子递过去，&ldo;我问完了，你请吧。&rdo;

结香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东方，没接，反而对承锦一笑，衣袂一拂，出了院子。承锦觉得受了莫大的侮辱，这女人这般看她，仿佛她也是个那样的人，转而愤恨地盯着东方。东方被她盯得一愣，不由得低了声音：&ldo;我才是第二次见她。之所以问她那句话，因为我疑心她是上次在那怪兽林子里看见的一个白衣女子。&rdo;

承锦看着地上不说话。

东方又道：&ldo;青楼女子见的人多，历来是刺探情报的好场所。这个结香有些身手，来历恐不简单。&rdo;

承锦没好气道：&ldo;这和我有什么关系。&rdo;说毕，放开马缰往屋里去，拉了明姬手道：&ldo;你脚好些了么？&rdo;东方系好了马，也进去屋里。承锦只与明姬说了一会话，站起来说：&ldo;你养着脚吧，我改天再来看你。&rdo;

她这话刚刚说完，就听见外面一阵扑腾声。东方一掠而出，却只见满空飞着凌乱的鸽子羽毛。承锦和明姬也跟着跑出来，承锦惊叫了一声，拉着明姬，明姬低声道：&ldo;天啊。&rdo;那二十多只鸽子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撕扯，都横死在当场。有几只扭着腿扑腾，眼看也是活不成了。

东方跃过院墙，好一歇才从正门进来，道：&ldo;人已经跑了。&rdo;承锦惊道：&ldo;谁干的，怎么会这样？&rdo;东方铁青着脸色，道：&ldo;因为这不是寻常的鸽子，这是金丝鸽，识途能力极强。我用它送信到燕州，只要一昼夜就可送到你五哥手里。&rdo;

明姬上去抚着那些鸽子，心里难过。东方回到内室去，不一会儿，捧着一只鸽子出来。那只鸽子玲珑白皙，在他手中瑟瑟发抖。&ldo;这只小鸽子前些天放出去被弹弓打伤了，我给它包了药，留在卧室里养伤。没想到只有它活下来。&rdo;

东方把它放在桌上，轻抚着鸽子的背，默然不语。良久，抬头道：&ldo;公主，这只鸽子烦你帮我养着可好？&rdo;承锦道：&ldo;好是好，可是怎么养？&rdo;

&ldo;我教给你。&rdo;东方找出一个细竹笼子，将鸽子放进去，&ldo;时候不早了，宫门怕要下钥了。我先送你回去。&rdo;

承锦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笼子。东方便出去，叮嘱了明姬几句，牵了承锦的马，往皇宫西门而去。承锦默默地跟着他，走上夕阳西下的街道。暮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印在那尘土道上。

第二十五章归妹

萧墨的感觉果然灵验，才过了半月，这事端便出来了。东方这天奉旨去上早朝。朝上承铄让人读了胡狄大汗昨日派人送来的求和文书。其中控诉了承铎的种种侵略行径，再高歌了承铄的种种宽仁大度，表达了对以往两国相争的遗憾，以及对今后和平共处的憧憬。全文洋洋洒洒，援引比附，写得万分诚恳动人。而最有诚意的地方在于，胡人情愿将承铎占去的四个郡割献出来。

唯一的对应条件是，依照前时定过的盟约‐‐嫁承锦。东方听到这条件时，吃了一惊。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急切之中又来不及细想，只好打断朝上的热议，禀道：&ldo;皇上，臣以为此事可疑。胡人与我朝百年来征战不休，从不示弱。他们并未落到割地求和的地步，这一着实在不和常理。&rdo;

承铄沉吟不语时，便有官员站出来反驳道：&ldo;胡人并无其他条件，此时正应定下和约，将这国土作定。日后再起争端，才好作为凭据。&rdo;

承铄点头道：&ldo;正是。和亲本是原就议定的，是我们背约在先。胡狄如今又释善意，难道我们不允么？&rdo;

他说我们背约在先，莫如说是承铎背约在先。东方抬头看向殿首，看不太清承铄的脸色。他心念电闪，忽然想到一事。承铎虽是皇帝的亲弟弟，然而手握兵权，上次更是违背旨意与胡人打了起来，这正是皇帝最为忌讳的。

&ldo;自古行婚嫁都要卜筮吉凶，此次更关乎国事。&rdo;承铄转顾众臣道，&ldo;把钦天监主事传来，问一问天意。上次便是忘了这一茬了。&rdo;

东方听到这句，头脑突然一热，说：&ldo;臣不才，也曾学过占卜之术。皇上若是信任，便让臣一占吉凶。&rdo;

&ldo;是么？那东方爱卿便占问一下十三公主北去是否宜嫁吧。&rdo;

东方就殿上净手焚香，仰天暗祝。祝毕起卦，初爻少阳，二爻少阳，三爻少阴，四爻老阳，五爻少阴。他掷下最后一爻，仍是少阴。东方不由愣在那里。他平生对自己所学颇为自信，如今却禁不住怀疑。他既愣着不响，一殿的人便都陪他愣着。

旁边一人冷然笑道：&ldo;此乃归妹卦。归妹者，正是婚姻之义也。十三公主北去宜嫁，定得如意郎君。&rdo;东方愤然望去，正是吏部尚书沈文韬。沈文韬不咸不淡地笑道：&ldo;我若没看错，九四是个动爻。归妹愆期，迟归有时。《象》曰：&lso;愆期&rso;之志，有待而行也。公主之嫁胡狄，正是愆期迟归，如今有所待命而嫁。天地有灵，诚不我期。东方常侍如此渊博，想了这许久，莫非另有新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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