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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救救他（第7页）

他收起激动的神色，面无表情地再次出了门。刘洁怕他出事，犹豫半晌跟了出去，却看见他打开汽车的后备厢，从里面拿出了一瓶酒。

她莫名其妙地又跟着张贵生回到了屋里。看着张贵生打开酒瓶，把酒倒进自己和父母的杯子里，另外又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倒满。

倒完酒，他开口道：「这瓶酒本来是打算放在家里，留着咱们一家过年喝的。既然张初生已经走了，咱们喝了这杯，送送他吧。」

说着，他把杯子里的酒酒在了地上。

刘洁看着悲伤的丈夫，觉得不应该在现在计较之前那些事，伸出手想给自己也倒上一杯。

「没你的事儿！」张贵生一把拨开了她的手。

她只能静静地抱着乐乐坐在一边，乐乐在她怀里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张贵生。

看着父母端起酒杯，正要送进嘴里，张贵生又伸手示意他们等等，对他们说道：「你们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俩爬到树上下不来，你们在树下接着，让我俩往下跳。结果你们都跑过去接着我，他没人接．摔在地上，地上有块石头一」

张洪福大吼着打断了他，「别说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

张贵生张着嘴僵在原地，沉默几秒后，他举起酒杯，和父母一起把酒喝了下去。

喝过酒，他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把自己关在了里屋。

桌上一时没有人说话。刘洁正想着要把两位老人扶到屋里休息，怀里的乐乐又开始胡闹了，「他真的不是爸爸！」

刘洁心中正烦躁不安，一时间怒火上涌，呵斥道：「闭嘴，别胡说！」

乐乐却哇哇大哭起来，「我没撒谎，他头上有条条，爸爸头上没有条条！」

明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喜欢说胡话，刘洁的心却还是忽地一沉，她直觉有哪里不对劲儿！

她抱着乐乐，哄道：「别哭，跟妈妈说，是什么条条？」

「就是条条嘛！他打手机，洗脸，然后条条就出来了！」

打手机，洗脸？张贵生接完电话好像是洗了把脸他脸上有什么东西不对吗？自己好像没有注意。

乐乐好像一直在说他不是爸爸，那他是谁？她忽然有一个恐怖而荒诞的想法，她想起这两天丈夫的反常，想起那个扑到车窗上的「张初生」，他当时怎么突然提起自己的项链？装扮和境遇的不同让她忽略了张家的两兄弟是双胞胎！当时隔着车窗，车里车外，明明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她的思绪被一阵痛苦的呻吟声打断了，她一抬头，就看见张家父母正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抽搐，口角流血，眼白上翻。

她几乎立刻想到了桌上的那瓶酒，怀里的乐乐哭声凄厉，她惊恐地看向里屋的房门，捂住乐乐的眼睛向门外跑去。

里屋。

张贵生，哦，不对，他只做了几天的张贵生。他用这个身份去公司辞职，和「妻子孩子」、父母见面，以及拿着张贵生的卡去银行取钱给他的狱友。

他点开手机里收到的那个视频。视频的拍摄地点明显是那个破旧的出租屋，屋子中间惨白的浴缸格外显眼，现在，浴缸中多了一具惨白的尸体。

真正的张贵生，他的弟弟，从「出差」开始就和他的狱友待在那个出租屋里。

现在，他正静静地躺在浴缸中，浴缸上方的水龙头没有关掉，水仍在以一定的速度滴落下来，不久前刚刚淹没了他的面孔。他的死亡是-一个很慢很慢的过程，他预留了求救的余地，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救救他。

张初生把剩下的钱转账给狱友，在警察发现尸体之前，这笔钱就会用掉，狱友的儿子会被推进手术室。

他静静地坐在原地，直到感到整个腹部像是被人捣了一拳，翻搅着疼痛起来。

「你们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俩爬到树上下不来，你们在树下接着，让我俩往下跳。结果你们都跑过去接着他，我没人接，摔在地上，地上有块石头。」

他突然开口，接着把那件「童年趣事」说下去，

「我的额头撞在石头上，流了很多血，还有一道疤。从那以后我就患上了恐高症，高一点的地方都不敢去，你们让我上房顶拿东西，我趴在梯子上吓得晕过去了。你们要是还记得，你们说我怎么会跳楼呢？」

「我有恐高症的事，你们是不记得了吧？」他倒在地上，努力地看向门外，追问一个答案，没有人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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