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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昨夜西风凋碧树（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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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漓山之深处，灰白茅屋正由着涓涓雨水顺着檐角噼里啪啦的落在碧色群石之上，溅起水滴荡漾着涟漪，若是人间四月芳菲天，尽是一副潋滟晴空美景。但九月的衡阳雁去，山谷这场倾盆大雨已下了三日有余，紫红色的雷电劈开青灰的天际，似横亘天地的怪龙一口将把人间吞掉。

清漓山隐匿在漫天乌云之下，乌乌泱泱似大军压境。彼时，云国御林军与慕家商队正挑灯夜行，泥泞嶙峋的山路上被辟出一条小径，远远望去清漓山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妹妹，你怎么哭了？”

阿止刚舒理了衣襟，打掉迎雨而来满身的雨尘。转身便看到那个小姑娘，身着素衣长裙，长发仅仅用一支白玉簪高高挽起，那簪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珠玉全无，却显得，格外清冷华贵。她空灵的一双眼睛正随着抽泣声而泪涟涟，时不时露出警戒，显然毫无停止的预兆。

“妹妹，你别怕。我叫云止，云朵的云，停止的止。你不要哭了，你和我说说话吧。”

云止蹲下看着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妹妹，慢悠悠的伸出自己白白胖胖的小手，眼神中的坚定和鼓励是孩子眼中特有的纯真，映在小阿酒泪光盈盈的眼中，似琉璃般澄澈透明。

她疑虑着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被阿止握在手心的温度渐渐传来，霎时温暖了全身。

“我没有家了。秋姐姐说，阿爹阿娘不是我的爹娘，他们不要我了……我再也没有家了。”阿酒依偎在阿止身旁，小小的肩膀不断颤抖着，眼泪豆大的往下掉，哭的好不伤心。

“你别怕。你可以跟我回家。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阿止郑重其事的拍着小胸脯保证着。

“我叫……阿酒。”阿酒抹了抹眼泪，眼睛红红的对他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实际上是真的很难看。

“阿酒。可是我现在不愿回家。母亲要我向时霓裳提亲，我半路从轿子逃了出来，他们一定在找我。”

阿酒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怎么明白。

“你不想娶她吗？”

“我又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

“你是谁。”

两人说完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声如清铃一般清脆。

“阿酒，阿酒。你这般好看，我等着你长大，长大以后你就做我的新娘子，好不好。”

“那你要好好等着我长大，等我长大，我就嫁给你。”

小阿止灵光闪闪的大眼睛眨了眨，费了一番力气才将一块玉石取下，又给阿酒带上。

“这是信物，你可不许反悔。”

那玉石似白玉膏般纯洁，板板整整的刻着一个云字，阿酒抬起头看着他，突然觉着没有那么悲伤了。年幼的阿酒并不会描述那种感觉，只是若干年后想起，就好像遇见这个人，从此你觉着这漫长的一生都突然有了希冀和寄托，想看他平安喜乐，儿女绕膝，想和他白首偕老，生死与共。

“我一辈子，都不会反悔的。”

一夜芭蕉落雨，一场声势浩大的离别其实已经悄然上场，并在淋漓尽致的渲染后，一笔抹杀了那两小无猜死生契阔的诺言。

如此轻描淡写。如此。

皇都汝北。慕家。

“阿酒，你醒了？”慕照临轻轻勾了勾她的鼻梁，继而沾沾自喜的笑着，眉眼似远山般邈邈，阿酒闭上眼睛努力回想一个人的容颜，皱了皱眉头，却终是什么也没能记起。

“我的……”阿酒坐起来摸了摸头发，摸到的只是长发，总觉着少了点什么，却又没能想起。

“阿酒。以后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我会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的。”

阿酒点了点头，看向雕花窗台，晴光朗朗，一派安详。明明是下过一场电闪雷鸣的夜雨的，抑或是，这场雨下在了她的心里。

那么，少年郎，你会怪我忘记了你吗。

“阿酒，阿酒。我等着你长大，长大以后你就做我的新娘子，好不好。”

“那你要好好等着我长大，等我长大，我就嫁给你。”

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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