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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亲人们绕过餐桌,一步两步,无声的向我靠近,他们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浑浊一片,再分不清黑白,只是浑浊灰白的颜色。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向我围拢了过来,嘴角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抬头,意犹未尽的我再看向餐桌的时候,上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嘴里还残留着刚刚吃下去的从娜娜手里抢来的半个人眼珠的余香,却发现他们已经近在咫尺了。
娜娜不甘心的在餐桌上哭闹,一边死盯着我看一边大声的嚎啕,眼神中满满的怨怼。我也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望向她的时候,却发现她眼角流出的根本不是清澈的泪水,而是黑红色干涸的血泪。
奶奶此时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脸上纵横的沟壑随着她的表情微微抖动,两只没有瞳孔的灰色的浑浊眼珠加上那诡异狰狞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大力,你吃了妹妹的东西,是不对的!”
此时妈妈和爸爸已经一左一右的抓住了我的手臂,都直勾勾的看着我,眼睛瞪的异常大,但是都没有瞳孔,全是灰色浑浊的眼珠,嘴角咧开诡异的微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不能抢妹妹的东西吃,要还的!”爸爸的语调虽然温柔,但是却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度惊悚之感,让人意识到马上将要发生的事情的恐怖。
“把眼珠还给妹妹吧!”妈妈缓缓的将手向我的脸伸了过来,指甲瞬间暴长,闪出锋利的寒光。
她要干什么?难道是要挖出我的眼珠还给娜娜?
我想要逃跑,但是却发现双手双脚已经彻底被爸爸和奶奶控制住了,根本动弹不得,“妈妈!我知道错了!”我哭嚎着大喊,眼看着她的指甲距离我的眼睛越来越近。
“大力,乖,妈妈会轻轻的,不会痛的!”妈妈的手缓缓的伸向我,锋利的指甲逐渐靠近,距离我的眼珠只有不到两三厘米的距离了。
娜娜此时已经不再哭泣了,欢快的拍着小手,哈哈的笑了起来,嘴角流出黄色的仿佛口水一般的粘液,不时还用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
“不要,妈妈!我错了!求求你!”我歇斯底里的哭喊,极度的恐慌已经彻底战胜了理智,我不能没有眼睛的,我不能没有眼睛的,我不能没有眼睛的!
“啊~”巨大的疼痛贯穿整个眼眶,由面颊辐射到全身,瞬间的刺入了我的头颅。眼球仿佛要连带着我所有的生命力一般被猛的拉扯出眼眶,只留下黑洞洞的深渊,汩汩流淌着刺眼的鲜红。
我惨叫着几近晕厥,却终究没能晕过去,强忍剧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却不再叫喊哀求。
因为我的理智已经回来了,它告诉我,事到如今,我的哀嚎只会是他们餐点的最好伴奏,他们是不会因此对我产生一丝一毫的怜悯,即使他们是我的亲人!
“亦轩,你刚刚出差回来,也累了吧,喝点热果汁吧!”妈妈一边将我的眼珠温柔的递给满脸阴森恐怖笑容的娜娜,一边将桌上的空杯子拿了起来。
爸爸和奶奶终于放开了紧握我四肢的手,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只留下一身无力,满身血污的我坐在那里。
由于失血过多,我开始全身发冷,一只手颤抖着捂着再没有眼球的深陷的左眼,半睁着右眼,看着眼前的诡异场景。
妈妈用嘴撕裂自己的手腕,开始向杯子里放血,一杯又一杯,随着杯子里面血液逐渐装满,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这不可能是我日思夜想,血脉相连的亲人,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随着我左眼鲜血的流淌,理智正在逐渐回归。
他们都是魔鬼,是我在须臾幻境里,噩梦中的魔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他们这样对我,我依然对他们没有半分的憎恶与怨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
我努力挣扎着想跳下椅子逃跑,但是由于刚刚失去左眼的巨大疼痛和失血过多,我竟直接摔倒在地,开始在地板上奋力的匍匐,企图用根本不存在的力量,逃离现在的处境。
“大力,乖!你要孝顺!”妈妈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腕,向千斤铁钳一般向后将我拉扯到她的面前,温柔却又极度惊悚。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不再挣扎着想要逃跑了。因为我知道,以我现在的情形,现在的状态,根本没办法逃出这个所谓的“家”!我只求在我还能说话的时候问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妈妈肚子饿呀!”妈妈微微皱了皱眉头,又眨了眨长着两只浑浊眼球的双眼,“你从小到大,妈妈爸爸都全心全意的给你我们能提供的最好的,用我们的青春和血汗为你浇铸前程。现在你长大了,难道不该把我们给予你的还给我们了吗?”
“还给你们?”我看着这个三十几岁面容姣好却有些恐怖的妈妈,想起了那个已经四年没见,现在应该已经五十岁的妈妈。
是啊,我哪里想过要还些什么给她?
是妈妈爸爸给了我生命,含辛茹苦,用他们的血汗将我养大。今日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还给他们什么,而是一直浑浑噩噩的过着我一塌糊涂的生活,还乐此不疲,甘心以混日子为乐,以屌丝自居。
如果不是我死了,不是被师父丢进这须臾幻境,我哪里会知道我的内心对他们是多么的依恋?对妈妈是有多么的亏欠?我哪里会知道我的生命不仅仅是为我自己而活,而是为了我的亲人,为了我的妈妈而活?
我不再说话,不再挣扎,缓缓的闭上了我的一只单眼,我是该还给他们的。对于我这个不成器的孩子,除了只剩下这一身的血肉也再无以报答,我该把父精母血还给他们,只要他们能够在我的记忆深处继续存活,我即使变成人形的牲畜也是罪有应得……
我此时脑海中呈现出巨大的思想觉悟,我可以承受这一切的痛苦!只要我把我能给予的全部都给他们,以后我便对他们再无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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