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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安怡的夏天 4（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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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客人来到她们摊位之前，她们等了两个多小时，眼巴巴看着来往的人群穿梭流连在周围的摊位中间，空气中弥漫着各色的食物的香味，耳畔充斥锅碗瓢盆的嘈杂声，混合渲沸的人语，但这都与她们无关，仿佛她们成了观光的看客。艳羡着别人家接二连三的招待客人连续不断的收钱入账。

开始她们还能保持镇定，因为看到别人家生意那么红火给了她们这一行很赚钱的希望，甚至因此而小小的激动。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她们最后动摇了。意识到这一行是赚钱，但也是有区别的，注定只有一部分人赚钱，她们可能是那不赚钱的。母女两个再偷偷的交换眼神，都只剩下说不尽的无奈失落。该怎么办？今晚不会没有客人了吧？她们用眼神询问彼此，谁也给不出确定的答案。但又都不甘心就那么放弃，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客人终究回来的，她们要做的只是平心静气的等下去。

但当一个中年男人走到她们摊位前坐下时，母女仍然难耐不住心里的激动，仿佛看到一个大救星一样热情的招呼起客人。吴安怡竟然发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因兴奋而有些磕巴。

请问……你……要吃点……什么？她问。

男人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们的摊位先是嘟囔了一句：呦，也没个招牌！接着问：都有点什么？

米线、包子、还有凉皮！吴安怡捋直舌头回答。

来分凉皮吧，不要辣椒！男人想了下说。

好的！您先做着马上就好。吴安怡说。

在吴安怡招呼客人坐下的时候母亲已经快速行动起来，两分钟不到一份看上去十分诱人的红油油的凉皮调好了。吴安怡把凉皮给客人端上桌，很礼貌的说了声您慢用。就退开在一旁，一脸期待的看着客人吃，跟很多人的心理一样也想在第一次就能得到别人家的好评。她也有这份自信，因为客人点的这道凉皮正是母亲的拿手绝技，母亲不是本地人，来自一个以凉皮出名的镇子。嫁到她们家也带来了做凉皮的手艺，小时候妈妈常做给她吃，那种味道几乎是她十几年来吃过最好的。父亲死后母亲也做过几次，说只有吃饭家乡的味道才能感到些许安慰。

客人拿起一双一次性筷子掰开，夹起一条凉皮，不假思索吃进嘴里，鼓动腮帮子嚼了几下，脸上的肌肉突然变的僵硬，但仍旧勉强咽下去，转过头瞪着眼睛，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指着碗里的凉皮说：我不是说不要辣椒的吗，你们想辣死人？

啊！吴安怡被突如其来的变故下了一跳，本能驱使下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忘了。要不我给你再做一份。

打算去收回客人的凉皮。

客人犹豫了下没让吴安怡收说：不用，有汤没？有汤给我来一碗。

有……有……有。母亲忙应承，不迭舀了碗汤，并在客人要求下撒了一把葱花，给客人端上去。

客人继续吃饭，母女两个担心那里再出错，都战战兢兢的看着客人，慢条斯理的吃着凉皮。

客人没再说一句话，很快吃完了凉皮，喝完了汤，最后一根豆芽也夹起来吃了个干净，对味道貌似还算满意。

母女两个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既然吃完了那么就该收钱了，马上要拿到人生中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了，母女两个心里都有种小小的激动。

这时男人却用纸擦完嘴，打了个无声的饱嗝，起身径直朝外走去。母亲连忙喊：喂，还没给钱呢？

男人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冷眼看着她们的说：给钱？凭什么给钱？你们没辣死我呢，我给钱？

怼的母女两个哑口无言，她们确实理亏，关键的还是没有经验。男子趁机在母女错愕的注视下扬长去。母女两个愣了一会母女俩才缓过神来，彼此迷惑的看了对方一眼，都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吴安怡突然想到一个成语：面面相觑。她们此时陷入的便是这般境地，有时候一句话，一个词只有你身临其境体验过后才能理解其中滋味。

明明就是不想给钱嘛！母亲这时才想起来抱怨了一句。

吴安怡转头看了眼母亲很想说句话安慰下母亲，但也想不到什么，心里只有说不出的无奈，便什么也没说。

她们继续等下一单生意，但再无客人光临，期间有好些人看向她们的摊位，却没一个愿意走进来在她们的摊位前坐下。接近十二点的时候，街道周围的人流逐渐稀少。一旁的其他卖小吃的摊主有的开始捂着嘴打哈欠。十二点刚过没多久，便约定好似的陆续收拾摊子装车，打了声招呼走了。不久，剩下四五家摊位，街道恢复冷清，她们的摊位更是冷清无比。因为别人的摊位都有食客正在吃饭，估计着等食客吃完饭也就收摊走人了。唯独她们的摊位一个人都没有，说不清的凄凉尴尬。虽说第一次出摊，也没指望太好的成绩，她们还是被如此惨淡的结果给影响到了，心里说出的失望，加上又累又困，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了。但倒是很默契的收拾了摊在，开着车一回到家，卸下东西，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母女两个醒的比平时都要晚，在底下客厅里碰面，看到彼此肿胀的眼圈，都是既辛酸又好笑。

吴倩雯笑着问母亲：妈，你说咱今天晚上还去吗？

母亲很郑重的回答：去呢，当然得去，咱娘俩可不能被一时的挫折给打倒了，不然以后的日子还那么长怎么过啊！

听着母亲的话，吴安怡抬头看了眼天空，长天辽阔宁静，心里便生出几分怅然和寂寞。吴安怡并不喜欢把心思向别人倾诉，多数时候把她们闷在心里，因此在这一刻只有她心里知道她想起了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如果还算的话——她记得她好像有半年时间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了，但她也知道她此刻正和她在同一片天空下，更甚至是同一个县城里过着与她毫不相干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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