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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洛妃的眼神没有任何躲闪,直直地看向卫忱,点点头,似笑非笑道:“圣上一向英明。”
“英明”二字,卫忱听过千八百遍,虽说知道并非每次出口都是真心实意,但这么直白地讽刺却也是第一次遇到。
卫忱疑心自己正在做梦,他因为这个怀疑一瞬间真的恍惚起来。
洛妃却不给他机会逃避,朗声道:“皇宫内外以为我所控,圣上若是知情知趣,或许可以死得体面些。”
卫忱表情淡然,状似认真地问道:“你要我死?”
洛妃忽然张扬一笑:“不然呢?”
卫忱呆呆地看着洛妃,这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平日里的洛妃一直待在栖留宫,每次见面她都是一副民间味道未去的样子,自然、温和,令卫忱非常放松。如今骤然见到她尖锐的一面,总疑心她不是本尊,而是被换了个芯子。
洛妃忽然站起身,拉开与卫忱的距离,房内原本的“归园田居”氛围一下子被破坏殆尽,她嗤笑道:“就是我本人,圣上不必自欺欺人了。”
卫忱毕竟是一国之君,他立刻回神,走下床榻,将外袍认真地穿好,虽说自己一向很少穿衣服,但他毕竟在民间游历过,手下还是颇为娴熟。
洛妃先是静静看了他一眼,又心烦地撇开目光,冷声道:“还请圣上赶紧拟就让位书。”
卫忱认真地整理好衣冠,感觉可以体面面对她了,便盯着洛妃道:“为什么?”
洛妃道:“圣上治下无方,愧对天下苍生……”
卫忱打断她:“为何如此恨我?”
洛妃眼神不自在地瞥开道:“人各有志罢了。”
卫忱道:“不,你恨我,你等这一天很久了。”
她语气笃定,眼神深邃地盯着洛妃。
洛妃眼皮一跳,不敢与他正视,但她紧绷到几乎战栗的身体说明卫忱已经成功激发了她的某种情绪。
卫忱乘胜追击道:“为何?朕自问没有对不起你,当初如果不是……”
“不要提当初!”洛妃原本还压制的情绪忽然爆发,她高声道:“我是恨你!”
卫忱道:“为何?”
洛妃忽然狞笑了一下,不知道回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是因为你,我永远地失去了他!”
这句话没头没尾,卫忱却懂了:“二哥当……是自己选择隐世……”
洛妃却再一次打断他:“呵呵!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卫忱面容平静,静静看着她,似乎在认真等下文。
洛妃被这种平静刺痛,他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虽无夫妻之实,却一直以一种异样的亲密相处,洛妃若说自己无动于衷,是骗不过自己的内心的。
她忽然觉得委屈,仿佛一个跑到主人面前舔舐伤口的小狗被无视一般,她忽然将积攒在内心深处很多年的心事抖落了出来:“卫忱!现在我就来告诉你我为何恨你!”
洛妃的情绪激动,但她一贯是沉稳的性子,开口说话还是比较有条不紊的:“当初若不是你带着妖女跑到巫族来,严信如何会爱上那个贱人!”
只这一句,卫忱就懂了。他与巫族族长秦严信交好,确实带着方宓及其侍女去过无遇谷。后来确实也听说秦严信与方宓的侍女有些瓜葛,但是好男儿志在四方,他回京后并未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没想到洛妃竟然因为这个恨他。
洛妃的语气忽然变得越来越稳,就像阐述一件别人的事情一样继续道:“我和他自小就有婚约,他却因为那个不明身份的贱人要退婚。我是无遇谷身份最尊贵,最骄傲的人,却遭遇如此奇耻大辱,怎会容许如此伤害我的人好过?于是我求我父亲,想尽办法嫁给秦严信。这件事如我所料的顺利,可是他的人虽然属于我,心却一直在那个贱人身上。呵,贱人与他分开后死心要走,我才发现她竟然来自天界。她难道以为搅乱了别人的日子自己还可以回天上做仙女?然后让秦严信一辈子忘不了她?她倒想得美,我假意大度,主动愿意接受她,秦严信那么自私自利,自然会去与她死缠烂打。贱人果然对他也是真情,竟然真的被留了下来,还生了一个孽畜。我忍着恶心将孽畜接到身边,就是不让他们好过,让她体会一下深爱的人被别人抢走的滋味。他们因为孩子闹掰,秦严信个没用的竟然跑去隐居,很好,于是我就杀了她,将她的儿子卖给了魔鬼。”
卫忱听到她说这番话一阵阵心惊。不仅因为一个平日温文无害,甚至一直是他的精神支柱一样的女子忽然说出如此残忍的话,更因为他在她的叙述中想起了方宓的那个侍女,丹娘。
丹娘是方宓被送到方家时跟着下凡的侍女,那时候还很小,天真烂漫,不谙世事。但是又自觉自己应该肩负照顾好方宓的重责,总像个甩不脱的小尾巴一样跟着方宓。卫忱与方宓相恋时,曾经一度想甩开她,可是她作为凤族的小神灵机敏的很,多次未果后就只好无论去哪里都带着这个小跟屁虫。
没想到,竟然因此而害了她。
卫忱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复杂的情绪,脸上有肉眼可见的愧疚和悲意。
洛妃看到了,立刻被刺痛了一样叫道:“装什么!你们这些人从来心中只有自己!现在又这么惺惺作态做什么!”
卫忱觉得斯人已逝,确实现在不必急着缅怀,应该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掉,因而冷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洛妃笑道:“看吧,就说你们的悲伤不会超过一炷香,不,不会超过一盏茶。男人啊!古往今来,为了这一盏茶的温情,多少青丝惧白发,真是可悲可叹!”
卫忱道:“不要装疯卖傻了,这么大阵仗绝非你这种歹毒心肠的妇人可为,你的主子应该也是个男人,奉劝你还是快点表明底牌,省得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你就被清理了。”
洛妃被噎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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