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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山中奇洞（第2页）

常吾抬头往黑暗中看去，想起两个孩子还指望着自己，绝不能在此时放弃希望。他咬了咬牙站了起来，摸回到两个孩子的身边，一边伸手将两个孩子拉住，一边轻声说道：“爹在这里，爹在这里，别怕。”

“爹，现在该怎么办？”孟央紧紧抓着常吾的衣服，声音明显在发抖。常吾叹了一口气，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他还是将头转向山洞那斜向下的路，说道：“来，跟我来。”

这段路斜得不算太厉害，走起来也不会难走。常吾在前，两个孩子小手拉小手跟在他的后面，三个人就这么贴着左边的洞壁缓缓向前摸了下去。幸而这山洞的洞壁修凿得十分精细，洞壁光滑，地面上也没什么东西，虽然一片漆黑没法看见东西，走起路来倒也不会磕磕碰碰。

“爹，这是什么地方啊？”孟央在他身后问道：“为什么这么黑啊？”

常吾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想起在山上看到的那些遗弃的残破器物，于是随口回答说：“这里可能是逃难的人用来躲避山上那种野兽的洞。”

孟央轻轻地“哦”了一声，似乎并不是很懂。

其实常吾心里也不懂，他也不确定这山洞和那些在山上遗弃器物的人有没有关系。而且洞穴如此之深，两旁洞壁上却没有一个火把，实在难以看出这洞穴的真正用途是什么。再者那些犳明知道父子三人就在洞中，却选择堵住这洞口封死三人，而并没有追进洞来。他只怕这洞里有些古怪，那些犳知道此事，因此才没有追进来。

若洞中当真有古怪，那自己带着孩子往里面走，岂不就是去送死？

只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这时后悔也没什么意义。常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还是选择咬牙往里摸去。

不过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全靠一根木棍和双手摸着墙壁走，速度自然快不起来。三人斜向下走出了几十步，常吾手里探路的木棍忽然一滞，似乎是碰到了前方地上的什么东西。

他立刻停下了脚步，警觉地用木棍使劲捅了几下，耳中听到传来一阵散乱的声音，似乎并不是碰到墙或石头，而是前面的地上有什么东西。他又蹲下身来，两只手胡乱抓着摸了过去。黑暗之中也不知道究竟会摸到什么，心中不禁有些打鼓，又希望是有用的东西，又担心是什么陷阱机关。但是等到手碰到那东西的瞬间，常吾马上就反应过来前方地上究竟是什么了。

骨头！

常吾咽了一口口水，他不禁在心中暗自祈祷：“苍天在上，祖先庇佑，千万别是死人骨头。”祈祷完毕之后，他再次伸手过去，一点一点地去摸那骨头。先是一截不知是什么部位的长骨头，接着便是零散的碎骨，最后他终于摸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用手再三确认之后，常吾确定了自己所摸到的这一个，确实是人的头颅骨。

他的心凉了半截，急忙收回手先行了一个礼，心中念道：“得罪了，在下与幼子不幸蒙难，不得已才亵渎足下尸骨，请足下在天之灵万事莫怪。”念毕才敢继续伸手摸索着，想看看有没有其它东西。黑暗里在死人的骨骸旁翻找东西，这种可怖的感觉常吾这辈子真是再也不愿有第二次。可是顶着这可怖的感觉摸索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东西找不着也就罢了，他反而接连摸到了第二个和第三个人的头骨。

常吾的心此时已然完全沉了下去，在这短短一会儿时间之后，他已经摸到了六个死人的头骨了。这些尸骸给了常吾极大的压力，就在他几乎要崩溃，想要放弃摸索之时，他忽然在一具尸骨的衣服中摸到了一样东西。

火石！

常吾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他从那衣服中掏出火石，脱下自己身上仅剩的内衣，随即打起火石将衣服点燃。

一缕火光在山洞之中猛然亮起，刺得许久没有看到亮光的常吾眼睛生疼。不过他此时完全不管眼睛的不适，只是强张眼睛看着那道火光，心中充满兴奋和狂喜。自从人的先祖蒙神的教导学会御火之法门后，这世上的人便再也离不开火与光亮。任你在什么样黑暗的地方里，只要能有一点火光照亮周围，那便会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安全感。只是这时，身后两个孩子“啊、啊”的两声惊呼声将他从狂喜中拉了回来。他回头一看两个孩子，只见他们紧紧缩在自己身后，正用惊恐地眼神看着眼前的一地白骨。

常吾温言安慰了他们一下：“你们别怕，没事的，有爹爹在这，别怕。”然后又回头去看前方的情况。

山洞前方的地上躺着一地的尸骸，全部互相压在一起，光常吾能看见的头骨就不下十个。其中有些还穿着衣服，虽然头骨掉在地上，但总算还有个人样。有些尸体的衣服则已经腐烂，浑身的骨头散了一地，上一块骨头在这，下一块骨头可能在几步之外。

这般情景的确是骇人，别说两个孩子，便是他见了也感到十分不适。

不过他还是咬牙上前，将尸骸全检查了一遍。眼前的这些尸骸全是被人斩头而死，所以头骨全部散落在地上。并且这些尸骨似乎不是同一批人的，有的人已经死好多年了，而有的人则没那么久。衣物服饰上也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常吾将所有衣服都翻了一遍，又找到了几块火石，还有少许铜币和一些无用的杂物，此外再没什么有用的东西或线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会在这个地方遭断头而死？

常吾的心中疑惑不已。

只是他没有时间多做思考，衣服马上就要燃烧殆尽，他不得不将这些尸骨上的衣服扒下来准备用来点火。他的外衣先前在村中和犳周旋时烧掉了，现在内衣也烧了，已经是赤裸上身，又不能脱下裤子来烧。孩子的衣服又小又单薄，拿来烧也不便，只能借用这些尸骨的衣服了。

此举虽有冒犯亡者亵渎尸骸之嫌，但性命攸关顾不得许多。何况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故而念了几声“得罪了”也便结了。

他将这些衣服撕成布条，缠在带来的木棍之上做成火把，随后起身带着两个孩子继续往前走去。

虽然这些断头的白骨在这个地方，任是怎么想，也该想到前方洞中必然有古怪。但此时困在这洞中，回头无路，自然只能往前走了。

这回手中有了火把照明，三人走起路来就快了很多，又走了大约百来步，昏暗的火光之下，常吾看见前方地上又出现了一堆白骨。两个孩子又被白骨吓得惊呼了一声，缩在常吾的身后不敢动。常吾安慰地拍了拍他们，走到白骨旁又检查了一遍，和先前的那些白骨也是一样的情况，全是被斩断头颅致死，除此之外没有特别的地方。

常吾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他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这样情况，究竟有多少人死在这个山洞之中，想到这里可能有数百冤死的幽魂，不由得暗自吸了一口冷气。

三人继续往山洞深处走去，这时山洞前方开始拐弯。每次拐弯之后，走大约一百来步的路，便会看见地上有一堆白骨，并且都是一样被斩去头颅致死。这一路走下来，常吾碰见了至少十个这样的骨堆，正如他先前所猜想的一般，这山洞之中当真有数以百计的死人。

开始时，常吾还在不断猜想究竟是为什么了要杀这么多的人。随后他发现这一堆一堆白骨间的距离差不多，均是每隔百余步左右，便会看见一堆白骨。于是他意识到，这似乎是某种祭祀的仪式，只不过不同于他们以牲畜祭祀，这祭祀是以斩杀活人来祭祀！

常吾知道以前确有以人祭祀之习俗，这本没有什么特别，只是献祭之人向来是自愿献身去侍奉诸神，且必须是身份尊贵才行。而这些白骨身上的衣服是普通的布衣，显然身份并不尊贵，并且是被人斩去头颅，这分明是血祭或活祭之法！

但血祭或活祭之中被献祭者通常是奴隶或犯罪之人，是一种刑罚，而非荣耀。为什么这里却会用这般残忍的祭祀之法？究竟祭祀的又是什么东西？

常吾在心中琢磨这事时，三人经过一个骨堆，又走了百余步。

这回常吾却没有看见前方出现熟悉的骨堆，而是看到了这漫长可怖的洞道的尽头。

那尽头是一个黑洞洞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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