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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第1页）

[rg]

等柳泽语再回京城济民学堂的时候，三个月已经过了，京城都开始下起大雪来。

学堂又逢寒假，又无人。柳泽语惦念遗忘在学堂的书，回了京城之后，立即到学堂取书去。一推学堂的大门，便见院中坐着一个白发白须一身白雪的老头儿，看着等了许久，雪都落了厚厚一层，见着他，双目垂泪，用女子的娇嫩声音娇憨撒娇似的，埋怨他：

“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你许久了。”

柳泽语有过一瞬间恍惚，一下子还没认出榕树伯是谁，但这声音叫他心内激荡不已，他孤苦伶仃多年，从来没人等他，不管是回家里还是去学堂，从来没人说等了他许久，这样一把柔美的声音，又恰好撞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榕树伯不知道柳泽语心里激荡，身上的雪积成了一个硬壳，她像一只破壳的小鸡，好容易才打破雪堆站起身来，才站起来，又不意外见到榕树伯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

榕树伯已经认出那是对她外貌的厌恶，她那个月在京城之中到处找能治柳泽语的妖怪，不知道被他们笑过多少次了。榕树伯虽然嘴上跟他们争执，说是他们不懂孔夫子的高尚情操和渊博学识，但渐渐的，对自己的外貌也没了什么信心。

柳泽语眼中的厌弃好像又一根针，扎在榕树伯的心上。

榕树伯瑟缩了一下，老老实实要交待自己并不是什么能治他病的人，老老实实要

交待自己是个榕树妖怪，但柳泽语突然惊喜叫了一声，从她冻得有些僵的手中取下一本书来。

“你怎的有这本古籍？我还以为已经失传了！”

榕树伯懵懵懂懂，看他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双目星星碎碎发着光，迫不及待翻着她拿着解闷的书，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

“你想看？拿去吧。”

柳泽语便立即有礼作揖，感谢榕树伯。

这一来，榕树伯并没能将心底想同柳泽语讲的话讲出来，反而因这本古籍，一人一妖还讨论到深夜，辩得意犹未尽，都觉得从对方身上学到不少东西，表面上好像也引为挚交。

这样濒临失传的古籍，榕树伯有的是，也不知道是谁在她树根下头深深埋了五箱书，前朝禁书也有，据称失传的古籍也有。柳泽语喜欢研究这些，榕树伯便三不五时地拿出来给柳泽语看。

榕树伯后来想来，自己也是十分自卑，但凡柳泽语对她表现出了一丝厌弃，她就立即献宝似的拿出一本古籍来，讨柳泽语的欢心，换柳泽语对她好一阵。

就这样又过了四年，柳泽语在考场的小隔间里喘不上气的毛病一直好不了，他也一直没法正常发挥。因求之不得，柳泽语的脾气一年比一年暴躁，有时候同榕树伯说着话，突然发起脾气来，胡乱骂一通榕树伯，指责榕树伯扯谎骗他。

年复一年，对柳泽语的爱慕之情日益重，榕树伯早就不敢表露自己的

身份，因她亲耳听柳泽语对《海行惊》中的妖怪评价，讥笑他们就算修成了人形，也还是一个低级的动物，没有脑子，污臭至极。

榕树伯不敢讲，柳泽语生气的时候，榕树伯便拿古籍哄他。但五箱古籍着实也不多，这些年早就被一人一妖翻烂了。

榕树伯黯然神伤，想着有朝一日柳泽语终归是会厌弃她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