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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如实交代(第3页)

我说:

“爸爸!这都是为您准备的。我就担心您今天不回来,天气热,会馊。”

爸爸听了,两眼望着我,笑成一条缝,似乎增添了几分醉意,他乐呵呵地说:

“你真是我的命肝心,日后我老了,动弹不得了,就全靠你养老。”

我说:

“那时,我给你端屎端尿,让你茶上手,饭上手,还有酒上手。爸爸,趁这些菜都是热的,架势吧!”

我倒满一碗酒,递到爸爸嘴唇底下。

“我喝不得这么多,昨夜上街,才鱼精做东,把我灌醉了,在电影院困了半夜,翻窗户出来的。肚里的酒还没消散,这餐少喝点。”

平时,爸爸见了酒,一根丝线都带得转,不要别人敬,不要别人劝,他自己抱起酒瓶喝醉,才肯松手。眼下他自己不愿意喝,至少有几成醉。还要他喝,有害他的身子;不要他喝,五百元钱从哪里来?真是两手提篮,左难(篮)右也难(篮)呀!

哪知爸爸口里讲少喝,实际却一大口,一大口地喝。还边喝边说:

“我要不喝,就怯了幺儿的一片心意。我喝!我喝!”

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问:

“汪明,你已经十二三岁的人,为何早不起这个意,晚不起这个意,今天才起意为爸爸弄这多好酒好菜呢?”

我暗暗一怔,立即回答:

“你捕了这么大一条中华鲟,收入两千多元钱,我要是不为您庆贺一杯,我的书就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我爸爸说:

“幺儿真的知事了。来!你也陪爸爸喝口酒。”

他把酒碗递到我嘴唇边,我推辞说:

“我怕苦!”

我爸爸说:

“莫蠢!酒是不苦的。你先打湿嘴唇皮试试看。”

我说:

“哎呀!挖苦的。”

我爸爸说:

“喝惯了,就不苦了。酒是聪明汉喝的。你成人了,也要像爸爸一样海大量宽,一餐喝两瓶不当一回事。那样,你才真正算得上是我黄鳝伯的好儿子。哈哈!哈哈!”

我一边赔笑,一边观察爸爸的神态,同时看看酒瓶里的进展,两瓶武陵酒只剩半瓶,时机已经成熟。我借他的话题发挥道:

“不!我不是你的好儿子。你把我当外人,大事都瞒着我。”

我爸爸说:

“傻坨!我只差挖心挖肝给你吃了,哪有大事瞒着你呀?!俗话讲得好,爸妈心里有崽,崽心里没爸妈。只怕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孝敬爸妈呢!”

酒后吐真言。不过,要想掏到醉汉的真言,据我平时对爸爸的观察发现,必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让他一下溜出口,等到他发现失言时,已无法收回。酒醉心里醒。此时,如果七弯八拐,他反而会提防。

我拿定主意,突然问道:

“家里存了多少钱?藏在什么地方?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

“那都是为你积攒的财产。我还会带到土眼里去呀!你看,那里藏二千,那里藏三千……”

他的手指到哪里,我的眼睛跟到哪里。

突然,爸爸住了口,瞪大通红的眼睛盯着我,一挪也不挪。

我连忙端起酒碗递上去。他一把推开,站起身,朝湖里屙尿。他的身子像插不稳的一支蜡,两边晃动。他撒完尿,身子一歪,躺倒在锁幅板子上,嘴里喃喃地说:

“幺儿!等我伸腿见阎王去的时候,我存的那些钱,都会一五一十地交给你。幺儿幺女命肝心,大儿大女刺眼睛。你是我的好儿子。”

说着,鼻孔里发出如雷的鼾声。我了解爸爸喝酒的真功夫,不管醉得好狠,从不呕吐,只要安安静静地睡上一阵,起来又可以喝半斤,也能够做事。我趁他入睡的机会,赶紧搜索他指的那些地方。谢天谢地,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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