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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子里盘旋着的冷空气一股脑地灌进屋,直愣愣地打在她身上,葆光捂实了外套,搁地板盘腿坐下。
流浪猫闻声聚拢了,喵呜喵呜,毛茸茸的脑袋在葆光的小腿上挨蹭,叫唤谄媚。
&ldo;知道我回来了吗?&rdo;
黄的黑的猫围着打转,葆光轻笑一声,拆开仅剩的三根火腿肠,撇成长短一致的段,&ldo;我不在家,是不是很想我?&rdo;
小猫们忙着抢食,没空搭理她。
&ldo;忘恩负义的家伙。&rdo;
外套润了,葆光拍拍衣裳站起来。空气里细小的水分子扑在脸上,冰凉凉的,身上的热气息倏然冻住了。
今天是农历九月初八,寒露。
甘棠园如往常一样冷清没人气,这会儿的天也青灰纤薄,云环雾绕,好似一张侵了水的宣纸,洇润开了,一幅淡墨山水画天然挥就。
东边一颗老棠梨树,大概上百年的历史了,枝干粗壮,苍劲古旧,结了露水,一滴一滴砸进土壤缝隙。秋花晃着绚丽的脑袋,露珠摇摇欲坠。看向墙边,丛丛月季花架是半年前她亲手搭的,如今彻底朽蚀,迫不住压力塌下来,横七竖八的,压坏了数株国月。其中近一半是幸子姑姑送的。
&ldo;得去看看。&rdo;要是让幸子知道非得心疼死。
葆光搓热了脸颊,从仓库出来,穿好雨衣,短发兜进帽子,戴上手套,想了想,又半跪着从木架底层拖出一只手工木箱来。
箱盖积满灰尘,她鼓腮一吹,险些迷了眼,扬手扇了扇,啪嗒掀开箱盖,在杂乱的工具里翻拣出一把许久没用生了锈的剪刀。
花园里杂草丛生,没过膝盖,大概是今年夏天疯长起来的。葆光把细长的木棍一一收起来,再抱去墙角堆着。
四月初葆光飞去卑尔根和日本疗养了一段时间,到现在刚好半年,这段时间甘棠园长期空置没人管理,渐渐荒废。名贵的花,普通的花,价格有高低,命运却不尽然,一旦杂草抢走养分,名贵的反而死的更快。
现在正好赶上桂花盛放的季节,葆光从桂树上细细挑选,剪下花实品相都好的桂花。脚底沾了稀泥,引得双腿发沉,石头上蹭了干净,脱去沾满露气的雨衣。
上二楼,对着浴室的镜子简单梳洗。
其实葆光是个年纪和五官都年轻的姑娘,肤色白,柔软娇嫩,不看眼睛下面两圈黑影,脸上几乎没有雀斑和痘印,干净得如剥壳的鸡蛋,光滑细腻,哪怕一颗痣也是难见的。面无善痣,老一辈的说这种人生着福相。
葆光对着镜子鼓唇,还是打不起半分精神。
人没精气神,总会遇到些不顺心的事,就好比出门的时候发现门锁坏掉了。
她半蹲下来检查,果然是被人动了手脚。
这道门进入一楼客厅,通常有客来才会打开,平时都走二楼,很少进出。而现在这道门被撬锁工具破坏已经不止一次。
锁芯坏掉,没留下明显痕迹,想来是个偷中高手。虽然客厅不会放太值钱的东西,几件价值不菲的古董在书房,书房上过保险锁,品质也完全可以保证,但葆光一想到甘棠园再三失盗,仍是不可避免地吓出一身冷汗。
当初是她坚持独住甘棠园,太奶奶不同意,觉得她根本不具备独立生活的能力,而且甘棠园在城郊乡镇上,治安难言,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一直不同意。
搬出老宅的那天,太奶奶还郑重其事地和她说:&ldo;小十,认个输,回来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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