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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她的愤怒（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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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魏五年，平王府春日宴上一片欣荣景象，百官携家眷赴宴，连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长公主也破例露了脸。都说春日宴上人比花娇，而这最“惹眼”的当属顾丞相家的两位千金。

次女顾吟春美名在外，是不可多得的才女，整个魏都的公子都想一睹芳容；而长女顾颂秋却恶名远扬，好逸恶劳，目不识丁，魏都的名门都拒其千里，年过双九仍旧闺中待嫁。

“大小姐，二小姐此刻在前院风光着呢，那些个魏都的公子哥儿都快把脖子给伸断了。”玉烟替顾颂秋打着绢布扇子，长廊外头的牡丹花儿开得正艳，可前院的顾吟春硬生生把这牡丹的风头都给压了下去。

顾颂秋脖子一僵，怒从心中来，反手过去将玉烟手里的扇子打在地上，“你个嘴碎的！整日说道她！她怎么了？！不就是比我多读了几本书，会写几个字吗！再说她，我便撕烂你的嘴！”

她与顾吟春并非一母所出，她的生母，顾丞相的嫡妻早在多年之前便撒手人寰，后来顾老太爷就将吟春的生母扶了正，如此算来，她和顾吟春都算是顾家的嫡出，只不过姐妹俩是云泥之别。

“大小姐息怒！玉烟知道错了！玉烟再也不敢了！”玉烟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地，又急忙磕了几个响头，眼泪珠子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模样甚是可怜。

她本无心与玉烟这般计较，可玉烟也不知怎的，每次说两句就俯首跪地，弄得自己好像真要将她怎样一般，颂秋心里想着，摆了摆手，“罢了，我也是随口一说，你起来吧，这儿是平王府，不比家中，我得给父亲留些颜面。”

后面的话没被人听见，平王府的丫鬟偏偏将玉烟跪地求饶那段瞧得真切，顿时在春日宴上炸开了锅，都言这顾丞相家的大女儿是个狠角儿，没想到对待贴身婢女都尚且如此严苛，将来要是真的娶进门，岂不等同娶了个母老虎？

而这些闲言碎语，坐在长廊里头赏花的颂秋全然不知，她晓得自己在外人口中风评不好，甚至有人说她克死了生母，她都听一半信一半，只是平日仗着父亲的宠爱骄纵了些，所以每逢这样人多眼杂的宴席，颂秋也是能躲则躲，躲不开就找个人少的地方呆着。

“我跟你们说，方才我在后院儿，你猜我听见什么了？”说话的不知是哪家公子，手里握着把折扇，面容清秀，约莫及冠之年，书生打扮，一脸卖弄神秘的样子。

平王府春日宴上的宾客鱼龙混杂，平王云渺素爱招揽人才，府里养了不少门客，门客当中有身怀绝技的江湖侠者，亦有足智多谋的谋士，丫鬟嘴里的话到了他们口中又变了样。

几个好事之徒蜂拥过来，“说什么？说来听听，张兄听见什么了？”

“顾丞相长女的贴身丫鬟，只因扇子打歪了，险些被……”说着，那叫张兄的书生直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还瞪着眼伸出舌头来。

围观群众发出唏嘘之声，“没想到，传言果然是真的！最毒妇人心，这未免也太过歹毒，婢女的性命难道就不是命了？”

“是啊，怎么一姐一妹，差距如此之大？”

………………

“诸位在说什么呢？可否让吟春听上一听？”顾吟春闻声而来，她怎会不知道这些人口中说得什么，自然是她那个不成气候的姐姐，那个她恨之入骨的姐姐。

众人见顾吟春来了都噤了声，抚袖理衣，将自己正人君子的模样摆出来，“没什么，没什么，闲聊而已，没想到竟将顾小姐引了过来，顾小姐可愿坐下来饮茶一杯？”哪里还有刚才八卦的样子，个个坐得端正，神色俨然。

“诸君就莫要装了，你们说的吟春都听到了。家姊失礼，让各位见笑。这茶吟春就不喝了，不过此事，吟春还是希望各位担待着，传出去，怕是要坏了家父的声誉。”顾吟春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从醒来的那天起，为的就是将顾颂秋狠狠踩在脚下，为的就是让她身败名裂，如今她终于快做到了。

午宴也没见着顾颂秋的影子，她独自一人趴在荷塘边上，正值暮春，荷花未开，只有塘里的鱼儿偶尔来逗逗她，水中倒影里，陡然出现一道倩影来，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品学相貌都百里挑一的好妹妹。

顾吟春远远见着颂秋趴在荷塘上头，怎会轻易放她安生？莲步轻移，款款向前，“姐姐，这是在干什么？不去前院赴宴，倒在这儿赏起鱼来？”笑容讽刺，眼底含冰。

“我在这儿与你何干？”颂秋没好气地站起身，白了她一眼，怒道。本就够晦气的了，她还偏要来触自己的霉头，不给她点颜色，她这是要开染坊了吗？一脚将碎石揣进塘中，在水里泛起涟漪来。

很好，就是要她变成这副德行，这人人憎恶嫌弃的样子，才能显现出她顾吟春的出众来，“姐姐这是说得哪里话？妹妹关心姐姐还有错了？方才我在前院，可是听到了不太好的东西，是与姐姐有关的，要不要说来与姐姐听听？”

“什么！？”表面上装对流言蜚语毫不在意，可当听到外人议论自己的时候，颂秋还是迫切的想知道别人看待自己的眼光，到底怎样，毕竟她也不想做一辈子外人口中的“恶女”。

顾吟春噙着帕子捂住脸，哀声叹了口气，“外头人说，姐姐因为婢女扇子打歪了，就差点要了婢女的性命呢！”言罢又轻笑两声，只是帕子遮着，眼角弯出小小的弧来。

“胡说八道！我几时说要了玉烟的性命了！”颂秋从地上起来，她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外头那些人真真是在睁眼说瞎话，“你不行把玉烟叫来问问，我到底有没有说过！”她是蛮横不假，她承认，可她绝不容忍别人冤枉自己，这莫须有的话，她如何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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