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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ldo;原来这样!&rdo;周二恍然了,&ldo;不是看你老的眼色,是听你老的话风。&rdo;

就这时听得&ldo;打点&rdo;的声音,是伺候升堂的信号,于是牛道存与周二相偕而出,到大堂站好了班,静候知县点卯。

杭州府钱塘县的知县名叫谭兆奎,新科进士,初入仕途,锐于进取,每逢卯期,必定亲自按照名册,一一呼点。而这天却是例外,升堂落座,不看名册,只看堂下,环视了一周,开口问道:&ldo;牛道存来了没有?&rdo;

牛道存就站在公案前面不远。六房书办,照六部的序列:吏、户、礼、兵、刑、工;刑房书办在西面,位于兵房书办之次。他知道这位&ldo;大老爷&rdo;是近视眼,中了进士,成了新贵,照当时风气,&ldo;题个号、娶个小&rdo;,自题的别号叫&ldo;明齐&rdo;,娶的小太太是个白麻子,却以他双目不&ldo;明&rdo;,直到半年之后,方始发觉。如今牛道存在咫尺,不为所见,亦无足为奇,他便踏出一步,高声应答:&ldo;书办在!&rdo;

&ldo;牛道存,我刚接到巡抚衙门的文书,你不妨看一看!&rdo;

&ldo;是!&rdo;牛道存从容不迫地在公案前面接取公文;就着公案上的烛光,细细看完。果然不出所料,是朱纨告知府县,缉捕脱逃的汪直。

&ldo;牛道存,你的意思怎么样?&rdo;

&ldo;要请大老爷示下,书办与差役方好遵办。&rdo;

对他的答覆,谭兆奎觉得很满意,点点头说:&ldo;是半夜里接到的紧急文书。我想今天是卯期,三班六房都在这里,正好当众宣示,各自留心,上紧缉拿。&rdo;

牛道存心想,这位&ldo;大老爷&rdo;在公事上头是外行,类此案件,最好挑选得力人手,秘密部署。当众宣示,风声一播,要捉的人早已逃之夭夭。不过这话不便当堂辩驳。好在胸有成竹,且自由他。

这样想停当了,便躬身问道:&ldo;请大老爷的示,是不是由书办承命宣示?&rdo;

&ldo;对!你跟大家说吧。&rdo;

&ldo;是!&rdo;牛道存转脸朝南,咳嗽一声,徐徐说道:&ldo;本县大老爷奉巡抚衙门札子:海盗汪直,在押解省城途中,余姚县城南三里紫阳观前脱逃无踪。或者已经潜来省城,应该多方查缉。现奉堂示:&rdo;各自当心,一体缉拿!&lso;&ldo;说罢,将公文放回公案,悄步回归行列。

&ldo;这汪直是徽州人。如果他想逃回徽州,一定先要到杭州。&rdo;谭兆奎说道:&ldo;徽州人会开当铺,杭州的当铺,那几家是徽州人所开?你们要查明白了,多多留心。&rdo;

&ldo;是!&rdo;牛道存答应着。

&ldo;还有,徽州出笔墨纸张,所以笺纸庄也要细查,看看可有哪家,胆敢容留汪直?&rdo;谭兆奎又说:&ldo;这是一件大案。大家务必用心去查缉,抓到了汪直,本县赏银一百两。&rdo;

因为是悬了赏,财帛动人心,堂下不约而同地嗷然应声,整齐画一,如打了个暴雷似地。

谭兆奎爱摆官派,对这一声暴诺,觉得十分过瘾,一高兴之下,随又宣布:&ldo;查到汪直踪迹的,赏银一百两,等要犯抓到,本县另有重赏。&rdo;

&ldo;喳!&rdo;堂下又是响亮地答应。

&ldo;退堂之后,牛道存跟周二到签押房来!我另有话说。&rdo;

签押房是县官办公的地方,照县衙门的规制,总在花厅后面,上房西首,由大堂进去,得有一段路。牛道存就在这个过程中,已悄悄嘱咐了周二,不可随便附和县官的话。

&ldo;你们两个是我得力的人,我可要格外拜托你们,务必多费心,多出力,将汪直捉拿到手。&rdo;谭兆奎兴奋地说,&ldo;巡抚对这件案子,十分重视,你们帮本县露一露脸,我自然见你们的情。&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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