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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静下来。
盛席扉跟着导航找到茶馆,秋辞显然熟悉这里,指挥他找到停车楼,把车停进去。
但是没人下车。盛席扉忽然飞快地解开安全带,转过身盯着秋辞的眼睛:“秋辞,你要是不想跟我共事了也没关系……我都理解。”
秋辞愣了一下,陡然显出怒气,“你开玩笑吗!都已经约好了,人马上就要来了,你现在是要爽约吗?你是觉得全世界都是围着你一个人转吗?你有多了不起?只有你的时间是时间,别人的时间就不是时间?”
盛席扉狼狈地说“不是”,马上又说:“对不起。”扭过头去。
秋辞也紧跟着说了一声“对不起”,匆忙地打开车门想逃出去,逃离这个让他失控的空间。
盛席扉急促地喊住他,“秋辞!你是生那天的气,是吗?”
秋辞扒着车门,两只脚已经迈到外面,“……不是。”
盛席扉趁他还没有完全钻出车门,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第62章西西弗斯
茶馆在北方,经营的却是南方的工夫茶。秋辞说icheal是潮州人,“他说他们那边喝茶比吃饭都勤快,可是认识他这么多年,就见过他喝过几次茶,还都是为了陪客户。”
他们坐下来等人,古香古色的装潢,有古筝曲,竟是真人弹奏。
秋辞又说:“我们不懂的人看工夫茶觉得一堆门道,又高深又费事,反倒是icheal这种土生土长的潮州人说功夫茶其实很简单,一切手法都是为了让茶好喝,没有那么多故弄玄虚。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所有能流传下来的东西,都得是内容大于形式。”
盛席扉觉得秋辞的每句话都像意有所指,但又像只是在说茶。
茶叶和茶具上来了,秋辞没有请服务员泡茶,只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白水。茶馆内的茶香和古曲都让人心静,秋辞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眼睛可以看装潢、看茶杯、看茶盘,就是不用看对面的眼睛。
“我可能庸俗了,我理解的工夫茶,和钓鱼、练熟悉的曲谱、甚至举铁,都是异曲同工的消遣。都是占用了肢体和大脑,让人有事可做,又没有占用太多,让人不觉得是负担,这样就容易失去时间感——当然举铁还是很累的,所以重要的还是在于没有占用太多大脑。可见思想是最累人的。以前人们说,没有思考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但现在似乎反过来了,人们普遍思考太多,是不是已经超过自身的承受能力……”
秋辞漫无目的地说着。盛席扉忽然明白了,秋辞刚刚说内容得大于形式,可他现在恰恰只要一种形式,一个以前的形式,在他们的第一个吻发生之前的那个“以前”的形式。
几乎是三个“如果”里面最差的一个,但好歹不是运行不下去。
“那我跑步应该也算是这一类。”盛席扉努力露出“以前”那种笑容。
秋辞太久没有直视他的眼睛了,不经意扫过去,就像那天夜里不经意望见星空,一头栽了进去。他狼狈地往外爬。
盛席扉看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忽觉得眼里发酸,忙快眨了两下,移开视线。
后来icheal来了,拄了一根轻便的新型材料拐杖。盛席扉给自己父亲买的也是这种。
他一见到icheal,就觉得这是十几年以后的秋辞。不是长得像,而是肉眼可见的气质。盛席扉觉得再过十几年,秋辞就能把自己的忧郁和敏感彻底藏住,只露出可靠的能干,并以儒雅的形式表现出来。
他与icheal握手,微笑着听对方述说与秋辞的渊源,说第一次见到秋辞的时候,秋辞还不到二十岁。
秋辞在旁边纠正说:“已经有二十了。”
icheal就笑着说:“那我当时看你也跟看孩子似的。”
盛席扉感到些惭愧,秋辞和他说话时自然地引经据典,而他在心情触动时却只能求助歌词:十年之前他不认识秋辞;那十年之后呢?他能看到秋辞十年以后的样子吗?
盛席扉公司的业务和财务就像他本人一样单纯,icheal很快就了解清楚了,说可以帮忙推荐投资人。
得了这样的许诺,秋辞看起来比盛席扉还要兴奋一些。
icheal笑了,对盛席扉说:“我认识avery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托我给他帮私人的忙。”
秋辞又否认:“也不是,我以前没少麻烦你。”
“这方面我可能记得比你更清楚,因为我一直都很惊叹你年纪轻轻就能把工作和生活分割得那么分明。我见过的人里,包括我自己,没有能做到像你一样的,我没有和你说过,其实我一直都很佩服你这一点。”
秋辞显得十分惊讶,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看来icheal以前和秋辞也不是这样说话的。
“avery,要是今天没有你这个朋友需要我帮这个忙,你是不是就不准备再和我联系了?”
秋辞苍白地继续否认:“怎么可能?”
“我躺着起不来的时候,你嫂子就一直说,幸好那天avery在,然后就一直问我,avery怎么不来了?我做复健的时候也想,突然一下子就残废了,特别怕以前的熟人来找我,谁料到是不想见的老联系我,想见的倒不来。你辞职那事难道比我拄拐杖还更见不得人吗?”
盛席扉一直扭头看着秋辞,见他脸上一时红一时白,不忍心再让他受这种问责,忙插话道:“我父亲去年也得过脑溢血,他也说,生死门前走一趟,醒过来以后很多事情都看淡了,还有些事看得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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