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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欣然而笑，忘却了梦中彷徨，忘却了周身孤寒。她道，可不可以到对面山上去。

陈放望远处浅滩，多用铁丝网围住。他道，雪山上没有路，过不去。

李周曼点头，陈放拉她往湖边走，临近湖畔了，倒影清晰，李周曼拿起相机，往湖水里两人的倒影照一张。对着相机一看，李周曼大笑，湖水清的像镜子，他们都闭了眼，而面上仍带一点笑，像浩大天地里，一对释然欢愉的瞎子。

坐在湖畔吹冷风，吹到中午，拿出食物与酒，等待日落。李周曼喝得六七成醉了，陈放拦住她，李周曼也不像往日般闹，把酒给他。陈放也喝了不少酒，至此他不再饮了。

李周曼脱掉厚重的外衣靠着他，渐渐感到头晕目眩，伸手摸了摸耳垂，知觉麻木。静坐了一阵子，感觉稍微好些，便往湖边透气。

不知不觉走了很远，抬头望又是另外一番景致。

金色日光斜洒在雪山上，冰冷的白映上几分温度，仿佛将要融化，暖光与阴影交错，织出一片纵横，雪山尖上露出暗淡的岩石，湖水在寒风里荡漾出波澜，模糊了倒映的皑皑雪峰。

李周曼轻叹一口气，回望陈放，只见他也正望着对面的雪山，影子拉得长长的，李周曼往回走。

再过一阵子，太阳越沉越低，没入地平线。李周曼没有看见，但感觉到了。她走至陈放身后了，叠腿坐下，&ldo;你在想什么？&rdo;

&ldo;什么也没有想。&rdo;

&ldo;我们回去吧。&rdo;李周曼知道陈放没有告诉自己，便不追问。

李周曼拉他起来。

回客栈，天色已晚，抬眼望满天星斗，虽然不很明亮，她说，&ldo;昨天怎么没有？&rdo;

陈放道，&ldo;昨天也有，只是你喝多了。你说什么也看不见。&rdo;

李周曼道，&ldo;我知道了，以后少喝一点。&rdo;

陈放道，&ldo;没有劝你的意思。&rdo;

携手走上客栈二楼，李周曼用钥匙开门，&ldo;你困么？困的话先洗。&rdo;

&ldo;不。&rdo;

李周曼如往日进了浴室，刚脱去衣服，放出热水，想起毛巾没拿，微启一条门缝让陈放递给她。

片刻之后，湿着头发的李周曼划清了头路走出来，陈放见她仍穿着宽松的大衬衫，这次换成了铁锈红色。陈放笑道，&ldo;这样的衬衫你有多少件？&rdo;

李周曼把空调温度调高几度，笑道，&ldo;有机会你看得见。&rdo;

待两人都洗完，李周曼掀开被子让陈放坐进来，陈放坐下，合上被子。

李周曼道，&ldo;帮我倒杯水。&rdo;

陈放试完温度，把杯子递给她，她道一声谢，接过。

看着绝美的风景，渐渐却也厌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悲伤的。

陈放忽然道，&ldo;李周曼，你之后如何打算？&rdo;

李周曼道，&ldo;一直这样。&rdo;

陈放道，&ldo;具体一点。&rdo;

李周曼道，&ldo;我会一直喝酒，一直吸烟，一直工作，一直像这样玩儿，直到我死。&rdo;

陈放道，&ldo;你不会永远像现在这样，你不会永远什么也不害怕。&rdo;

李周曼道，&ldo;我会的。&rdo;

陈放道，&ldo;如果你老了，谁会像现在这样在你身旁？&rdo;

李周曼笑道，&ldo;如果你不老，也不会永远有人像我，在你身旁。&rdo;

彼时，陈放只以为李周曼一句&ldo;我会的&rdo;是年轻负气，却没料到，她早已想好了一切，只等着时光慢慢把她磨损、像白米躺在磨头里等待着被推向终点，推向死亡。过早做好失去的准备，而不愿真正拿在手里。可惜当时他没能窥透，他以为胆大妄为的李周曼，原来只是个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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