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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2页）

也不是生来就这样的，月丞还记得在萧家鼎盛的时候，萧轲还会跟自己调笑，后来就……

月丞将帕子丢回水盆里，这种老妈子一样的感觉还真是糟糕。想他也算青年才俊，医术高超名动姜都，样貌不说出尘也较那些个达官家的子弟好上许多的，做这样的事还真是不合身份。

萧轲过了晌午才清醒过来。

回复神识的一瞬他紧了紧手掌，突然一阵惊慌。

&ldo;我的玉呢？&rdo;萧轲疯癫了一样在床榻上摩挲，月丞看不下去了，将那个露出边角的玉放在他掌心。

&ldo;在这里在这里，你急什么？&rdo;月丞没好气的说，玉又不会丢，弄成失魂落魄的样子干嘛。

萧轲如获至宝，将那玉置于胸口，再不说话。

月丞忽的睁大了眼睛，他感觉有什么不对。颤着手，他在萧轲眼前略过，那人却不为所动。

月丞看向萧轲的眼，那眼深沉，却无灵动。萧轲的眼中什么都没有，连光都没有。

&ldo;你……&rdo;

萧轲抬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道：&ldo;是月丞吧。&rdo;又笑道：&ldo;麻烦你了。&rdo;

月丞：&ldo;你的眼……&rdo;

萧轲抬手揉了揉眼，又在眼前翻了翻掌，叹了气道：&ldo;应当是，看不见了吧。&rdo;

锦瑟夺五感，视为其一，而后味嗅听触。

月丞努力把声音变轻松道：&ldo;无事，你不必多想，可能是火气袭心所致。说不准明日就好了呢，我现在就去配药给你。&rdo;

萧轲在一片无明中循着声音扯住了月丞的衣袖，&ldo;不必了，这是锦瑟的去视，哪里有药医？我已经劳烦你许久了，此后便不必了。&rdo;

&ldo;左右是将死之人，还浪费那些药糙干嘛呢？&rdo;

月丞深谙，又不死心地问：&ldo;是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么？&rdo;

萧轲扬唇：&ldo;是，本想着会逐渐模糊的，突然一下子看不到了，还有些不适应呢。&rdo;

萧轲摩挲着手中的玉，想着还好，自己早就记下了这玉的形状，既使看不到也不打紧了。

&ldo;不过还是让我有些吃惊的，虽然看不到，眼前却不是黑暗。像是夏日从房中走出突逢艳阳的目眩，又像是茫茫雪野耀了眼。要不然，我可能连自己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都不知道了呢。&rdo;

月丞知道自己的无能，锦瑟毒发到这个地步，任谁都是无力回天的。他知道，自此以后，萧轲的寿命就真同沙漏一样，是看得见的消失，看得到的留余了。

锦瑟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能让萧轲死得有尊严罢。就像失视而留光一样，最终也不至七窍流血，面唇发紫。月丞知道，直到萧轲赴死的时候，他也还是这个俊朗的模样，只是不晓得要消瘦到什么样子罢了。

每一天都会弥散着死亡的气息，如果可以，月丞倒希望萧轲中的是封喉了。

&ldo;我回医庐查阅些古书吧，即便不能解，也想些法子推延几时。&rdo;

稍顿，月丞直视萧轲的眼睛，既使那眼中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影子了。他问：&ldo;行之，你现在，还想不想活久一点？&rdo;

萧轲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随后，月丞见那无神的眸子中，竟漾出泪来。

月丞是没见过萧轲哭的，在无数次他以为的可以压垮这个人的事情面前，他都没有哭过。月丞不知如何应对。

是承受了太多吧。

萧轲拭去眼角的泪，声音还带着些哭腔，他道：&ldo;对不起，让你见笑了，我也不知，怎么就这样哭出来了。&rdo;

母亲自小教导的，是男儿无泪。父亲自幼教诲的，是流血不流泪。萧轲一直是很听话的，大哥战死时年尚幼，强忍着在人前颜笑，不过是夜半偷偷拥紧被子无声地哭，偷偷想着那个在面前温润笑着，为自己求情的男子就此消失在这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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