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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精神分析学说的基本观点和基本理论（第4页）

此外，根据与客体关系有关的移情反应，可以将移情的性质分为父亲移情、母亲移情、兄弟姐妹移情、老师移情、照料人的移情等。不同性质的移情固然与治疗师的年龄、性别有关，但实际的移情可以不受治疗师的年龄、性别的限制，如男性治疗师可以被移情为母亲，或既有父亲的成分，又有母亲的成分，并且在不同时期被移情为不同的重要客体（人物）。

移情和阻抗在很多方面有关联。移情阻抗（transferenceresistance）就是一种反映出两者间有密切和复杂关系的简缩的表达方式。移情既是阻抗的最为重要的来源，也是精神分析的最为有力的工具。一方面，移情反应是对过去的重复，是无需回忆就体现出的再现。从这个意义上说，移情现象就具有阻抗的意义。另一方面，患者对治疗师的反应，也为通向患者不可理解的过去提供了最为重要的桥梁。

移情的存在会加强患者的阻抗，导致治疗关系复杂化，常使治疗陷入僵局，甚至过早终止。因此治疗师必须予以识别和妥善处理。移情一般具有不恰当性（不适性）、强烈性、矛盾性、多变性以及固执性等特征。治疗师应把握中这的几个特征，尤其是“不恰当性”这一特征。此时治疗师会感到患者对自己有不正确的看法，感到治疗的强度增加了、所需的时间延长了。治疗师可以通过直接询问患者对治疗师的感受或通过患者的言行、梦来了解患者的移情，也可通过治疗设置的变化（如患者频繁迟到、忘记治疗日期）以及通过体察自己的反移情来理解患者的移情。

处理移情的意义在于，移情可以帮助治疗师根据冲突与阻碍的起源来理解过去，并且还可以帮助我们考察过去的经历是如何重现于现在的。通过移情，患者体验到了与在早年关系中发展出的模式有关的丰富而复杂的情绪。治疗师与患者对这些材料的正确理解和处理，可以在深入了解人际关系奥秘的基础上，完成内心改变以及人际模式改变。因此，在明确当前的人际模式以及过去的冲突是如何影响着当前的经验上，移情有着难以替代的价值和作用。

2.反移情（Countertransference）的识别和处理

弗洛伊德于1910年首次提出反移情的概念，但他未对此概念进行系统论述。反移情的概念是由其后人不断发展和完善的。反移情概念的最初含义是指在治疗过程中治疗师被患者唤起的指向患者的情感反应，是由治疗师自身潜意识的冲突所决定的，也是不恰当的，类似患者对医生的移情反应。目前这一概念不仅包含前述含义，也指：在治疗过程中治疗师被患者唤起的所有情感反应。

反移情有直接反移情和间接反移情之分。前者指治疗师对患者的情感反应；后者指治疗师对分析情境外某个重要他人的反应，例如对涉及患者的同事或督导的情感反应。

一致性的反移情是指治疗师与患者的感情认同，即此时治疗师与患者出现的情感和态度产生共情；互补性的反移情是指治疗师与患者过去生活中的某一个人（通常是父母的一方）认同。

治疗师可以通过自己的反移情来体察自己潜意识，防止本身的原因给治疗带来破坏性的作用，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反移情来识别患者的移情，从而有助于探索和揭示患者潜意识的冲突；反移情是既是分析技术发展的体现，也是分析技术发展的要求。

对反移情的识别需要直面自己的情感体验。面对我们的患者，治疗师需要经常询问自己：你的感受是什么？（Whatisyourfeeling？）这里的feeling是指自己的感受，是情感层面的体验，而不是指治疗师对患者的判断，不是指理智层面的反应。治疗师还可以借助和患者的互动过程中自己的躯体反应（如是否倦怠思睡？是否有头痛、心悸、胸闷、烦躁？）和治疗过程中治疗关系的变化、治疗设置（如患者迟到时自己是什么反应）等，来识别自己的反移情。如果治疗师无法察觉自己的反移情或虽已察觉自己的情感体验，但不知为什么时，则提示治疗师需要及时得到督导。

对于自己的反移情，治疗师应做到先确定反移情的性质，再探索反移情的主要来源。如果主要源自患者，则利用我们的反移情来理解患者的移情，并和患者共同工作，探索导致移情的原因、潜意识动机、防御机制等；如果主要源自自己，则需要治疗师反思自己的成长过程，确定自己的“问题”是否已经修通，并借助治疗，促进个人成长。在治疗过程中治疗师需要用“职业”的态度对待患者，接纳和承受患者带给我们的体验，并保持中立和恰当的节制。如果治疗师存在对患者的强烈的负性移情，且不能以职业的态度对待患者，此时需要将患者转诊给其他合适的治疗师，防止因受反移情的影响在治疗中形成对患者和治疗师自己本人的双向伤害。由于治疗师的反移情也是在潜意识领域发生的，不是轻易能够被识别的，因此作为一个真正合格的精神分析治疗师，不仅要接受正规的培训，而且还要接受自我分析，并且在治疗过程中感到困扰时适时接受他人对自己的督导。

3.阻抗（resistance）的识别和处理

由于精神分析主要对潜意识中的愿望、冲突进行分析，而被分析者则因超我的作用惧怕面对这些愿望和冲突，便会动用心理防御机制，防止这些愿望和冲突被分析出来，这种防御分析的力量就是阻抗。阻抗意味着对抗，包括阻止、妨碍患者自由联想的力量；干扰患者试图回忆和获得内省的力量；以及与患者理性自我（reasonableego）及想改变自己欲望的对抗力量。阻抗伴随着精神分析治疗的全过程。

阻抗可发生于意识、前意识以及潜意识三个层面，但以潜意识层面最为重要，因为它使得被分析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阻抗。如患者在每周一次的定期治疗过程中，经常迟到或搞错预约时间，并一再声称记错了时间就是典型的阻抗表现。

当面对内心痛苦和冲突时，如果个体缺乏足够成熟和健康的防御机制应对，则神经症症状是处理内心困境，保护个体免于意识层面痛苦和烦恼的最后手段。精神分析中的自由联想和梦的分析造就了触及潜意识冲突的可能性，因此当潜抑的材料越是接近意识，阻抗就越是强烈。精神分析治疗的关键就是如何识别和克服这些来自潜意识的阻抗。

当患者出现以下情况时，常提示可能存在阻抗：沉默、词不达意、不必要的反复解释、说客套话、频繁使用术语、不正面回答问题、回避主题、谈论琐事或外部的事件、话题固定、回避治疗师的问题和目光、躲避或不安的姿势、奇怪的动作、情绪突然的变化、迟到、不付费、遗忘不应该遗忘的事、无梦、与治疗师的关系发生变化、“付诸行动（actingout）”、僵化、持续无改变以及移情等。

患者在治疗中呈现的阻抗往往是他特征性的反应方式，是基本人格特征和防御方式。治疗的过程就是在于，通过解释阻抗来转化静止、重复、僵化的情感方式。因此阻抗的定义是与治疗过程相联系的，而处理阻抗和移情，则是精神分析两大核心技术。

其他心理治疗的过程中也会出现阻抗。精神分析之所以能以一门技术得以存在，就是因为它能对阻抗进行分析，而不是回避阻抗和（或）以其他方式来克服阻抗。换言之，没有对阻抗的持续、透彻的分析，就不能称之为精神分析技术。

分析一词包含了多种以促进患者获得领悟为目的的技术，其中至少包括四种不同的过程：面对（confrontation）、澄清（clarification）、解释（interpretation）、修通（workingthrough）。阻抗的分析中也包含着这四个步骤。

分析师发现阻抗时不是立即指出患者在阻抗，而是先收集足以证明阻抗存在的证据，然后与患者面质，并使患者明白（澄清）他确实是在阻抗、是怎么阻抗的、阻抗什么、以及为什么阻抗等，通过与患者的共同分析，使患者克服阻抗，认识到隐藏在阻抗后面的潜意识里的冲突，以达到最终“修通”的目的。

面质和澄清是作为解释之前的准备，患者首先要认识到自身阻抗的存在，阻抗必须是“可见的”，然后才能面对。面质和澄清可以提高解释的功效，使解释成为有效的解释。修通是对于解释的重复和具体化，它将瞬间的领悟转化为持久的行为和反应方式的改变，使解释产生实际效果。因此面质和澄清为解释做出铺垫，解释是精神分析的关键步骤，而修通是治疗的最终任务。

要分析阻抗，治疗中治疗师所持的分析态度是非常重要的。倾听态度尤其重要。治疗师以悬浮注意的姿态，非选择性、非指导性地驰骋于患者的材料之上。治疗师不做刻意的记忆，为不影响自由联想时甚至不做记录。治疗师需运用自由联想、共情、直觉、内省、解决问题式思考以及理论知识，将患者呈现的材料和潜意识元素整合成为具有意义的领悟，所有的过去和现在、意识和潜意识联接成一致、连续的、整合的关于患者的解释，然后将治疗师的理解和领悟传递给患者。

4.梦的分析

梦既是一种生理现象，也是一种心理现象。现代神经心理研究表明，梦的生理功能与记忆的加工密切相关。梦同时也有其心理意义。精神分析的观点认为，梦是潜意识中的愿望的满足！人们在睡眠时，自我的功能削弱，此时在觉醒时被压抑于潜意识中的愿望、冲突很容易以梦的形式进入意识。但这些愿望和冲突不可能以本来的面目进入意识领域，（因为此时自我的功能并未完全消失）而是经过凝结、置换、修饰等手段，以乔装打扮后的面目出现。正因为如此，梦有显意和隐意之分，睡眠时的意识体验，不论是睡眠者在醒后能否回忆，均称为显梦，它的各种组成成分，称为梦的显意。而促使睡眠者醒转的，藏在显意后面的潜意识思想及欲望，称为梦的隐意。梦的隐意是潜意识的，梦的显意是意识的。

梦通过“梦的工作（dreamwork，最好理解为梦的运作）”，将梦的隐意通过梦的显意表现出来，使梦变得令人无法理解。由于睡眠时自我的功能较弱，潜意识的内容只需稍加改装即可通过检查机制，换言之，这种乔装打扮很容易被识破，因此，弗洛伊德说，“梦是通往潜意识的捷径”。对梦进行分析，有助于对潜意识的了解。梦的工作，是将梦的隐意变成显意，而析梦的工作则是将潜意识“翻译”成意识。

梦的解析需要患者（或梦者）对梦进行自由联想（freeassociation）。所谓联想，就是当我们让患者和特定的梦的成分联系起来时，他的思想活动。这个程序中的第一步是把梦中各自分离的部分而不是梦的总体作为我们注意的对象。如果我对一个初来的患者说：“什么事情和这个梦有联系”？那么他通常会脑子一片空白。但是，如果我把梦分成很多小片段，他将会对每一片段都给我一系列的联想，而这些联想可被认为是梦特定部分的“背景思维”。至于从何处着手析梦，可以根据梦的前后顺序，让梦者依次对梦中出现的成分进行联想，也可以对梦中的某些特殊成分的解析开始，或者询问梦者前日有何事件与此梦有关，或者任由梦者自己决定应该从何处联想开始。

梦的解析并非易事，需要通过系统需要专门的培训和双方的合作，并以“治疗”为目的。因篇幅所限，此处不再详述。

（三）结束阶段

除了短程心理治疗外，动力学心理治疗往往没有固定的期限，治疗会一直持续到发现和解决了患者潜意识的核心冲突、进行到患者能够理解他的心理运作模式为止。这一过程可能会持续数年。随着治疗和时间的发展，患者的变化也会逐渐达到一个新的水平。此时患者人格中有问题的部分似乎会从患者自体感的内核中分离出来，曾经对患者表现出的问题起关键作用的部分，现在会被体验为好像是外来物，与自己不再相容。

可以结束治疗的标志是：患者感到症状消失了，能够理解自己的特征性防御，认识和理解了自己的移情，以及能运用通过治疗学到的方法从事自我探索和解决内心冲突，并在行为上出现了持久的改变。

理想的情况是患者自己提出结束治疗的话题。通常，一旦患者提出是否有结束治疗的可能性时，治疗师要注意倾听一段时间，弄清这个话题带来的新的问题和冲突，确定这是阻抗（如以“逃入健康”的方式回避触及潜意识中的核心问题），还是治疗真的取得了充分的疗效并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如果已经很清楚到了应该结束的时候，但患者却回避谈及任何有关结束的话题，提示患者对结束治疗存在防御，治疗师需要理解其背后的潜意识含义，并借助此机会再次和患者共同探讨防御的意义。

当医患双方均意识到是结束的时候时，就要共同商量和设置结束治疗的确切时间。如果治疗已经持续了几年，则结束阶段会相应地持续长达数月。在结束阶段，需要患者回顾治疗，体验和掌控分离与丧失，重新体验和重新掌控移情，并开始自我探索。治疗师也要和患者一起，识别治疗中的失望、局限性和不成功的方面，讨论未来心理治疗的可能性以及对未来的计划等。

结束治疗意味着与治疗师的分离，并会再次激发丧失的体验。在治疗行将结束也会出现已经消失或减轻的症状再次出现或加重的现象。对此种现象，治疗师不必惊讶和沮丧，而是将此种变化作为再次帮助患者学习自我探索和掌控移情的机会。一般而言，当患者识别出因与治疗师的分离而被唤起的移情性的体验来自何处，丧失的体验就会转变为成长的机遇。

需要强调的是，治疗目标固然与患者的生活目标相关，但又与之不同。医患双方对此都必须有所认识。结束治疗并不意味着患者已经实现了他所有的希望和愿望。患者和治疗师都必须清楚什么是永远无法做到的事情。在治疗结束阶段需要和患者讨论治疗的局限性，以使患者能够更现实地面对未来。

也存在治疗师不想结束治疗的情况。常见的原因是治疗师对治疗心存内疚、治疗师享受治疗成功所带来的成就感、治疗师自己不愿意体验分离和丧失等。治疗师必须认识到治疗的局限性，并需要不断审查自己的内心体验。认识到自身失望的存在和其的种种来源，对于处理患者的失望以及处理结束治疗时的问题至关重要。

一些外部因素会导致提前结束治疗，如治疗师外出进修、需要长期休假、工作调动等。患者也会因各种原因单方面要求结束治疗。如果治疗确实没有到该结束的时候而出现需要结束治疗时，治疗师需要以支持性的关怀态度和患者讨论转诊到其他合适的治疗师的可行性。

（李晓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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