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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不成,那是大家说了算,等把李渭请出来瞧瞧,还不得看傻了眼。”
“大爷不是这样的人。”
李娘子笑喘的一丝力气也无,只得任由陆明月摆布,一时妆成,李娘子蜡黄无光的脸色也掩盖在鲜妍的脂粉下,发白的唇嫣红喜人,眼角的细纹也被抚平,发髻高耸,钗环叮当,哪里有个病人憔悴模样。
“你呀,就是平日里太素净了,这样好好装扮起来,岂不是个好模样。”
“你可别折煞我,我自己长什么样,自己还不晓得么。”
身旁几个大小孩子都笑着说好看,李娘子此时对镜一瞧,也觉得比平日模样顺眼百倍,又瞧见身边替她贴鬓花的春天,面容如玉,眉眼如漆,更觉得青春可贵,时间无情,转念一想自己这半生,身不由己,时时受苦,也不知还剩下多少时日,不禁悲从中来。
李渭和赫连广听见侧室一片喧笑,从耳房出来。两个男人一个疏离冷淡,一个端方温厚,不解问道:“说什么有趣事情,开心成这模样。”
“好看吗?”
陆明月笑嘻嘻问。
赫连广被她这笑容轻轻蛰了下。
李渭尚未反应过来,却在某种感觉下迫使自己点头说道:“好看。”
而后看着大家簇拥着李娘子,才意识到自己妻子有些不一样,他诚实的道:“很久没有看见云姐这样了,很好看。”
自他从小到大,云姐一直就是病着,脸色苍白,神情委顿,鲜少有正常人那种健康红润的气色。
屋内明亮温暖,酒肉香气扑鼻,男女老少坐定时,阿黄贴着门窗汪汪的叫起来,原来风雪又至,沙沙的拍打着门牖,万家灯火,小小的,都在雪的怀抱中。
人人都端着酒杯说祝词。
“日日是今日,年年如此。”
“阖家团圆。”
“身体康健。”
“学问长进。”
“酒足饭饱。”
众人哄堂大笑,夹菜喝酒,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饭后妇人收拾厅堂,男人喝过几盏酒,孩子吃过饴糖,听窗外风雪之声越来越低,陆明月拢拢衣裳,带着嘉言从李家告辞出来。
街巷无人,冰晶世界,阒静无声,陆明月喝过几杯热酒,身体发热,牵着嘉言一脚深一脚浅走在雪地里,被朔风一吹,酒气上涌,朦朦胧胧好似当年她爹娘牵着自个看戏回来,走在月明风清的月夜里,明晃晃清凌凌的夜晚,一如眼前。
突然又回过神来,哪里是姑苏城的绵软春风,她牵着嘉言走在功德巷里,风停雪歇,寒冷侵骨,赫连广在后,手里拎着皮灯笼,照着她和嘉言在前头走。
“哎。”
陆明月突然哎呦了一声,脚下一个不稳,连带着要牵着嘉言往下摔——一只稳如磐石的手扣住她的腰,把她几要摔下去的身体拉回来。
“娘——”
“小心。”
赫连广贴着她身后,低声道,“别摔了。”
他的手掐在她腰间不松开,隔着厚衣裳,她尤能感知那手的力道,牢牢的握住她腰,就像他的眼神,从不收敛的尖锐和放肆。
她全身都支撑在他一只手掌之间,颤栗从他箍着她腰肢的那块肌肤开始蔓延,迅速的爬满全身。
陆明月慌乱的站好,挥开赫连广的手,紧紧抓着嘉言往前走:“好好走路,小心脚下。”
“娘,娘,你慢点..."
赫连广的目光锁在她背后,风吹不去,雪拂不开,陆明月只觉后背蚂蚁乱爬,隐隐发烫,慌乱的进了屋子,将门一阖。
“娘,广叔叔还在后头呢...”
她亦喝了几盏酒,满面生热,胡乱的拍拍自己的脸,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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