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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ldo;他开始为小姐种植花草,有时我三人也玩在一处。时光如梭,很快小姐到了嫁龄,他也年满二十岁。老爷曾要给个恩典,为他配一房妻室,找到人来说合。结果,他只是拿出平时的笑容,羞怯地回绝&lso;我还小呢&rso;,那阅人无数的媒婆竟以为他仅有十五岁。因为他那双眼睛看来极是洁净,彷若无知孩童。这事在下人间传开后,我们都笑他,&lso;再过个十年,你说自己十八岁,只怕还有人相信&rso;。那时,我以为他不愿结亲,只是生性木讷,不知他所谋者大。一个连年龄都可以欺人的人,怎会全无心计?

&ldo;后来,姑老爷一家来访。某一日,我发现他神色不对,劳作中悄悄接近小姐,从怀里摸出什么传递过去,我截下一看,是一封情书……&rdo;

说到这里,被离春笑着打断:

&ldo;这事我听说过。那是他代表公子传的,您怕是误会了。&rdo;

&ldo;误会?&rdo;房夫人苦笑,&ldo;我怎会误会?那人大字不识一个,杀了他也写不出那样一封长信。略加推测,便可知作者是谁了。&rdo;

&ldo;那您又为何去找表公子,说一名下人有意追求小姐?&rdo;

&ldo;因为,我拿着那书信,无奈又觉好笑:他这样实在的,也会帮人暗渡陈仓了?一眼瞪过去,却发现他正呆呆地望着小姐。我心里&lso;咯噔&rso;一声:那样狂恋的眼神,绝不会错认,他已对小姐日久生情了!!想我为了护主,驱赶过无数尾随者,谁知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但他整日一副踏实略嫌呆傻的样子,干起活来极是勤恳,怎么看都是难得的忠仆,无论如何想不到他竟怀有这样的心思!不过,既然如此,他又肯帮情敌传书,这未免难以理解。灵机一动间,我顿悟到‐‐随着年龄日长,他与小姐接触的时间也渐渐短了。这回,怕是他假借送信的名义,接近讨好心上人呢。如此一想,忽觉此人甚是可怖,小姐被这种人惦记,处境堪虞。务必想个法子,阻止情势恶化。于是,我装作误解,来到表少爷跟前,说了那些话。其实是想提醒他:他给小姐写情诗的事,我已知晓了,既然仰慕,就尽快出手吧。见他不开窍,便斟字酌句,将事情亦真亦假地说了。至于抨击信中文辞,是想着&lso;请将不如激将&rso;。表少爷急起来,或许会说&lso;那信是我写的,用词怎会粗俗&rso;,一旦坦承了,就得化暗为明,去和老爷提亲,这姻缘也算定了。&rdo;

&ldo;夫人真是聪明!可惜,他并不领情。&rdo;

&ldo;表少爷仁厚,不相信他的信使会骗他,也许还觉得人家怜他痴情,热心帮忙,不求回报,心里感激着呢。我一番迂回,却只以为是错认了写信人。&rdo;

&ldo;那后来呢?&rdo;

&ldo;离娘子不是知道?被骂回来了。次日,我去厨房端小姐要的粥,巧遇了那罪魁祸首。他看着我半晌,低声道:&lso;昨天你和表少爷的谈话,我都听见了。他不该那样说你的!&rso;这话刺得我心头一酸。确实,他妄想主人,在我看来是一种冲撞,但那时觉得,这并非他的错。那样温柔的好女子,我若是男子,也要爱上的。再说,他身世与我相似,又相处过几年,不忍见他对无望的情事执着下去,就告诫&lso;你比我清楚,表少爷喜欢小姐的&rso;,劝他知难而退。谁知,他闷闷反驳,&lso;喜欢她的,又不止他一个&rso;。我一再苦口婆心,&lso;做人该当本分,高攀地位相差悬殊的女子,从来没有好下场,再痴心也是枉然。&rso;为让他明白,我顺手端起桌上的一盘糕点,&lso;这是为表少爷准备的,就算你也好这口,又能怎样?&rso;他拖着长音,回答&lso;我能……&rso;,忽然眼神一闪,跳起来从盘中抢走一块,囫囵塞到嘴里,挑衅地回视我‐‐&lso;这样!&rso;我第一次见他这般神情,以前那干净的笑容,于他的美貌有损。现在透出异样的聪明邪气,极是俊秀。原来他这多年来全是伪装,恍悟后,心底一片寒凉。他方才的举动,让我联想到&lso;染指&rso;的典故,气急败坏道:&lso;我说这些,也是为你着想。小姐日后嫁了表少爷,你待怎地?&rso;他目光坚毅:&lso;她嫁到婆家,我就跟去那边,依旧作她的仆人;要是不能陪嫁,我逃出去,要饭也要到她家门口。她那样好心,还能不收我吗?我追随在她左右,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就不信她始终无视于我。一旦她把我放在眼里,也生出感情来,&rso;他停了下,斜了墙角一眼,又转头盯着盘子,恶毒地笑道,&lso;那时,表少爷爱吃多少糕点,都随他去!&rso;&rdo;

离春不禁皱眉:

&ldo;我怎么听不明白?他看墙角,有什么用意,值得这样关注?&rdo;

房夫人眼神发直,手指僵硬:

&ldo;那几日厨房闹老鼠,角落里撒着些药铺买来的砒霜!&rdo;

离春低头看那一地残渣,大惊失色:

&ldo;方才,夫人是怕他兑现承诺?这对我,简直是救命之恩!&rdo;

&ldo;离娘子不必慌张!&rdo;

&ldo;这谈何容易!难道,您当年认清那人的豺狼性情,竟十分冷静?&rdo;

房夫人苦笑:

&ldo;哪里?我比你现在尤有过之,整日担心小姐落入魔掌,又要提防表少爷遭他毒手。后来被求亲,我说怕旁人对小姐照顾不周,好像她离不了我。其实,我哪有过这般自大的想法?还不是担心大家被那人蒙蔽,出了大事后悔莫及。直到表少爷直抒胸臆,与小姐婚事粗定,我才略略安心。出嫁前,一再对小姐说,尽快与表公子成礼,家里的人一个也不要带过去,有故人找上门切莫收留。小姐虽不解真意,但听我再三嘱托,也回答记住了。为人妻后,时常想与小姐联系,却屡次耽搁。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阻挠,但我心底,也怕得知那边的消息。这实在是掩耳盗铃,宁愿相信旧日相识都过得安稳。万一证实真有变故,怕会自责一世。所以,听离娘子说她一家幸福,本想询问家仆中有没有那样一人,却不敢出口。正欺骗自己,他不过是说说而已,就看到那糕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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