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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温和,用无奈又无助的语气劝她,“孩子已经病了。佩兮,倘若你也病了,我该怎么办呢?”
听到这样的话,她积压在心头的无助全数涌出,湿润了眼眶。
泪水滴到布被上,周朔俯身捧她别过去的脸,“怎么了呢,别哭、别哭。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下次再不说了。别哭、别哭……”
姜佩兮看向神色不安的丈夫,“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用都没有。我只能看着善儿、只能看着他这样受罪……”
周朔叹了口气,抚过她的泪水,“怎么会呢,你在他身边啊。”
“可这有什么用?我又不能替他受过。”
“别这么说,这样说不好。”
拇指抵住她的唇,周朔眉头微簇,“善儿需要你,他不能没有你。若是你病了,叫他如何安心?”
眼角的泪水被他珍而重之地擦去,周朔的手顺着她的脊骨轻抚,“他会好的,别担心。你先去睡,我守着他,他一退热我就去叫你,好不好?”
姜佩兮靠着他的颈侧,手里缠着他披散下来的长发,“我不放心,我很难过,没法去睡。”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语气完全转为叹息,只顺着她的头发,在不知不觉中梳理她焦躁无助的情绪。
“就这样靠着我眯一会好不好?你已经很久没有阖眼了。”
姜佩兮被他抱着,他的怀抱很松,毫无强制逼迫的意味。甚至于只要她稍有一点抵触,抱着她的丈夫就会松开手,变得手足无措。
而那时,她紧紧抓着他柔软舒适的寝衣,把平整的料子揉进手间,揉出折痕。混着他的长发一起,她试图抓住更多。
可周朔对此,一无所觉。
周朔做事很有分寸,总是一步步地攻陷她,使她在无声无息间卸下所有防备与不安。
因大夫的一句话,姜佩兮有了努力的方向,他们两人都开始吃斋。
连续半个月的斋饭,显然不适合自幼生活优渥的姜佩兮。哪怕她每次都努力地去吃那些简陋粗糙的素斋,也往往吃不了几口就执着筷子无从下口。
周朔先端了一碗蛋羹放到她面前,告诉她这不算荤腥。
等姜佩兮犹豫着吃了几口,他又将搁在旁边的一盅鸽子汤端到她面前。
这下姜佩兮再装不了傻,“这个肯定是荤的了。”
周朔神色镇定:“做都做了,不吃浪费更不利于积福。”
姜佩兮看看自己的素斋,“但我这些……也吃不完。”
“我来吃。”
周朔看向她,“这样吃斋攒的福也不会少。”
姜佩兮压低声音,怕神明听见,“我们这是不是在钻空子?”
“心意到就好。”
这是周朔的解释。
于是这场为孩子祈福而吃斋最后的落实者,只有周朔。
想起过往,姜佩兮不由发笑。
她忽然觉得,她和周朔两个人都挺会自欺欺人。
上辈子善儿幼时身体不好,孩子病的时候周朔在还好。若是周朔不在,她一定和孩子前后脚病倒。
后来姜佩兮没精力照顾幼子,便只好由着周主君把善儿和她儿子养在一起。
这段时间并不长,但姜佩兮不能忍受,那是她的孩子,凭什么养在别人那?
她曾为这个跟周朔发过脾气。那次之后,善儿再没养在别人那。
等善儿大了些,就不再经常生病。可她的身体却每况愈下,无端疲乏,精神不振,梦魇频发。
她开始频繁吃药,药也越来越苦。
垂下眸,姜佩兮低头摸了摸此刻仍在腹中的孩子。
她不知道这辈子孩子是否仍旧幼时多病。但作为母亲,能早为孩子求些福就早些吧,反正也没有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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