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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2页）

&ldo;什么？&rdo;

阿单志奇大惊失色。

&ldo;火长，我觉得我这里住着一只怪物。&rdo;花木兰用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ldo;黑营大部分新兵第一次上战场时，都会觉得害怕，会觉得恶心，我还见过有人哭了的……&rdo;

她说的是莫怀儿。

&ldo;可我没有。&rdo;

&ldo;我享受那种氛围，仿佛一个榫子终于安对了它应该在的地方。我渴望感受到手中的兵器没入人体的感觉。一旦上了战场，见到柔然人狰狞的面目，我就有一种要把他们撕裂的冲动……&rdo;花木兰的眼睛里闪着会让人为之一冷的光芒。

&ldo;我用箭，是因为我不必看到他们的鲜血飞溅出来，而我也能最大限度的克制自己的杀戮。&rdo;

阿单志奇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此时的花木兰让人分外陌生。

&ldo;可是火长，我总有预感，一旦我的手上染上了同伴的血，我就会变成一只只会杀人的怪物，就像他们想把我们变成的那个样子。&rdo;

花木兰斜倚着笼壁，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ldo;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一个以杀人为目的被征召进军中的军士，却不想杀人？我的阿爷阿母要听到了这段话，怕是会哭着求我回家吧。&rdo;

&ldo;我是粗人，听不懂你的话。&rdo;阿单志奇苦恼地挠了挠头。&ldo;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在烦恼什么。&rdo;

&ldo;哈？&rdo;花木兰闲适的表情一下子被戳破了。

&ldo;我虽比你大，可和你一样的是新兵。&rdo;阿单志奇的声音很平静。

&ldo;我在乡中时，也是人人夸赞的&lso;勇士&rso;，但我并不是你这种天赋惊人的人。我只是比大多亲戚家的孩子更努力一些罢了。&rdo;

&ldo;虚荣心是很大的一股力量，它可以推动着你往前走。我不知道你这样一个厉害的世兵之后是怎么养成这样的性格的，但在我们那里，只要你表现出超出常人的武勇，你就会变成人们希望的那种人，比如说，英雄。&rdo;

&ldo;我从未考虑过我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我只知道我有武勇，我可以当兵，这就够了。所以我来了黑山大营。&rdo;

&ldo;可是等我到了黑山大营，才发现我这种乡中的&lso;勇士&rso;简直就是个笑话。就算一个小小的新兵营，也有无数人可以把我揍趴下。花木兰，在来黑山大营之前，我们都以为自己是勇士，但事实上，更多的是我这样的普通人。我们最后总是要承认自己就是个普通人的。&rdo;

阿单志奇的声音有着一贯的沉稳。

这让花木兰一点点坐正了身子，情不自禁地继续听了下去。

&ldo;对于普通人来说，我们根本顾及不到我们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会怎么死，会如何杀敌。我们只是为了跟上你们这些老天眷顾之人，就需要精疲力竭去追赶了。&rdo;

&ldo;我听到你说，&lso;我不想死，我不想进先锋营&rso;时，简直想拽着你的脑袋将你按在地上揍一顿。然而只是片刻，我就只能对自己说：&lso;喂阿单志奇，你醒醒吧，你就是再生气，你怕是也揍不过他&rso;。&rdo;

他有些脸红。

&ldo;你看，普通人就是这么可怜。&rdo;

&ldo;我也是个普通人……&rdo;花木兰张开口。

&ldo;不，你不是普通人。从你说出&lso;我不想死&rso;时，我就知道我们是留不住你的。有信念的人才最可怕，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的天赋如此惊人，就算如今走的再慢，你想跑起来的时候，依然能风驰电掣。&rdo;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

&ldo;我、莫怀儿、杀鬼、胡力浑，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但我们也想跟随强者，所以我们沉默了。&rdo;

&ldo;我们冲锋时，有你掠阵；我们后撤时，有你压后；我们搏杀时，敌人还未进入一she之地就已经倒下……花木兰，你甚至不愿意打扫战场，不愿意伸头露面，领奖赏的时候，我们只要站在你身边，挺起胸膛听着队长的夸奖就行了……&rdo;

&ldo;他们都很高兴这样，他们觉得自己一定是走了大运，才让老天给他们分来了这么一个同火。我们越来越习惯靠着你杀敌，我却开始害怕了。&rdo;

&ldo;你这样的人，总归会被发现的。狮子就该和狮子在一起，老虎就该和老虎在一起。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怎么办呢？&rdo;

阿单志奇苦笑了起来。

&ldo;这样是不行的，若是再继续依赖下去，我们会变成废物，连普通人都做不了。&rdo;

&ldo;我们都会死的。&rdo;

花木兰看着自己的火长，发现她竟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能怎么说呢？

说&ldo;我不会离开你们&rdo;？

还是说&ldo;你们其实也很厉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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