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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那尉迟文、胜奎英，虽然一股闷气，站得笔直，但嗅到这种香气，方自偷偷咽下一口口水，腹中忽地&ot;咕噜咕噜&ot;地叫了起来。

项煌回过头去，狠狠瞪了两眼，方待喝骂出声，哪知&ot;咕噜&ot;两声，他自己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柳鹤亭精神一振，忽地听到蹄声得得，自身后传来，他疾地回首望去，只见道前的那片树林之中，一个身穿紫红风衣的老人，驾着一辆驴车，缓缓而来，那拉车的驴子全身漆黑光亮，只有四蹄雪白，一眼望去，便知定是名种，最奇的是此驴既无缰绳，更无辔头，只松松地套了一副挽具，后面拉着一辆小车子，在这种山路上，走得四平八稳，如履康庄。

项煌见这驴子走得越近，香气便越浓，知道这香气定是从这车上发出的，忍不住伸头望去，只见这驾车的老人一不挽缰，二不看路，双手像是缩在风衣之中，眼睛竟也是半开半合，但驴车却走得如此平稳，心中不禁大奇。

柳鹤亭一见这驾车之人穿着紫红风衣，心方往下一沉，但是定睛一望，这老人虽然衣服不同，却不是戚氏兄弟是谁？他大喜之下，脱口叫道：&ot;喂——&ot;这老人对他微微一笑，现出两个笑窝，他连忙接道：&ot;原来是四兄来了。&ot;忍不住展颜笑了起来。

戚四奇一笑过后，双目一张，四扫一眼，哈哈大笑道：&ot;小老儿来迟了，来迟了，倒累你等了许久，你有这许多朋友要来，怎地方才也不告诉我，也好叫我多拉些酒菜来。&ot;他一笑将起来，眼睛在笑，眉毛在笑，嘴巴在笑，竟连鼻子也在笑，当真是喜笑颜开，眉开眼笑。

柳鹤亭口中笑诺，心中却大奇：&ot;他竟真是送来酒菜，而且好像听到我方才说话似的——唉，看来此人当真有过人之能，远在别处，竟能听到这里的对话，又不知从哪里整治出这些食物。&ot;项煌自恃身份，仍自两眼望天，负手而立，竟甚不屑，但见这骡车越走越近，腹中饥火上升，忍不住偷看两眼，这一看不打紧，目光却再也移动不开。

尉迟文、胜奎英望着驴车后面的架板，双目更是要冒出火来。

陶纯纯轻笑道：&ot;真的送来了。&ot;回顾项煌一眼：&ot;我知道他不会骗人的。&ot;戚四奇哈哈大笑，将驴车驾至近前，轻轻一跃下地，大笑道：&ot;这都是些粗食，各位如果不嫌弃的话，大家请都来用些。&ot;项煌、尉迟文、胜奎英俱都精神一振，目光的的地望着这驴车后面驾板上放着的一整锅红烧肥肉鸡蛋，一整锅冒着红油的冰糖肘子，一整锅黄油肥鸡，一眼望去，竟似有五、七只，还有一整锅大肉油汤，一大堆雪白的馒头，一大葫芦酒。

这些东西混在一起的香气，被饥火燃烧的人闻将起来，那味道便是用上三千七百五十二种形容词句，却也难形容出其万一。

项煌若非自恃身份，又有佳人在侧，真恨不得先将那最肥的一只黄鸡捞在手里，连皮带肉地吃个干净才对心思。

柳鹤亭心中却既惊且佩，他无法想象在如此深山中，这四个无臂无手的老人怎么弄出这些酒菜来的，只见这戚四奇眉开眼笑地向尉迟文、胜奎英道：&ot;两位大约是这位公子的贵管家，就麻烦两位将这些东西搬下来，用这架板做桌子，将就食用些。&ot;那&ot;神刀将军&ot;胜奎英与&ot;铁铜将军&ot;尉迟文，本是武林中成名人物，此刻被人称做贵管家，暗哼一声，咬紧牙关，动也不动，若非有柳鹤亭、项煌在旁，只怕这两人早已抽出刀来，一刀将这糟老儿杀死，然后自管享用车上的酒食了，哪里还管别的。

他两人咬牙切齿地忍了半晌，突地回头喝道：&ot;来人呀，将东西搬下来。&ot;原来他两人站在车前，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他两人心中虽有气，却也忍不住。

心念一转，便回头指使那些银衫女子，这些银衫女子与项煌同来，此刻，亦是半日一夜粒米未沾，腹中何尝不饿，巴不得这声吩咐，一个个都像燕子般掠了过来，霎眼之间便将酒食搬在道边林荫下排好，尉迟文、胜奎英面带微笑，似乎因自己的权威甚为得意。

那戚四奇眉开眼笑，道：&ot;柳老弟，你怎地不招呼客人用些。&ot;柳鹤亭微微一笑，本想将那项煌羞辱一番，但见了他面上的饥饿之色，又觉不忍，便笑道：&ot;阁下若不嫌弃，也来共用一些如何？&ot;项煌心中正巴不得，口中却说不出来，陶纯纯一笑道：&ot;你就吃一点吧，客气什么？&ot;项煌干咳一声，朗声道：&ot;既是姑娘说的，我再多说便变假了。&ot;柳鹤亭心中暗笑，口中道：&ot;请请！&ot;

项煌走到酒菜边，方待不顾地上污泥，盘膝坐下。

哪知戚四奇突地大笑道：&ot;柳老弟，你请这位大公子吃这些酒食，那就大大的不对了。&ot;项煌面色一变，倏然转回身来，柳鹤亭心中亦是一怔，知道这老人又要开始捉弄人了，但如此捉弄，岂非太过，只怕项煌恼羞之下，翻脸成仇，动起手来，自己虽不怕，却又何苦？

却听戚四奇大笑又道：&ot;这些粗俗酒食，若是让这位公子吃了，岂非大大不敬。&ot;项煌面色转缓，戚四奇又道：&ot;柳老弟，这位公子既是你的朋友，我若如此不敬，那岂非也有如看不起你一样么？幸好寒舍之中，还备有一些较为精致些的酒食，你我三人，再加上这位姑娘，不妨同往小饮，这里的酒食，就留给公子的尊属饮用好了。&ot;项煌方才心中虽然恼怒，但此刻听了这番话，心道：&ot;原来人家是对我另眼相看。&ot;一时心中不觉大畅，他生性本来就喜别人奉承，此刻早已将方才的不愉快忘得干干净净，微微笑道：&ot;既承老丈如此抬爱，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ot;伸手一拂袍袖，仰天大笑数声，笑声中满含得意之情。

柳鹤亭目光转处，只见那戚四奇眉开眼笑，笑得竟比项煌还要得意，心中又觉好笑，却又有些担心，只听戚四奇哈哈笑道：&ot;寒舍离此很近，各位就此动身吧。&ot;陶纯纯轻笑道：&ot;要是不近，我就情愿在这里——&ot;掩口一笑，秋波流转。

项煌含笑道：&ot;不错，不错，就此动身吧。&ot;回头向尉迟文、胜奎英冷冷一瞥道：&ot;你等饭后，就在这里等我。&ot;戚四奇呼哨一声，那黑驴轻轻一转身，掉首而行，戚四奇一跃而上，说道：&ot;那么小老儿就带路先走了。&ot;柳鹤亭虽想问他的&ot;寒舍&ot;到底在哪里，但见那项煌已兴高采烈地随后跟去，只得住口不说，陶纯纯纤腰微扭，袅袅婷婷地一起掠去，轻轻道：&ot;还不走，等什么？&ot;柳鹤亭随后而行，只见她脚下如行云流水，双肩却纹丝不动，如云的柔发，长长披在肩上，纤腰一扭，罗衫轻盈，一时之间，柳鹤亭几乎连所走的道路通向何处都未曾留意。

蹄声得得之中，不觉已到一处山弯，此处还在沂山山麓，是以山势并不险峻高陡，戚四奇策驴而行，口中不时哼着山村小调，仿佛意甚悠闲。

项煌想到不久既有美食，却越走越觉饥饿难忍，忍不住问道：&ot;贵处可曾到了？&ot;戚四奇哈哈笑道：&ot;到了，到了。&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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