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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3页）

&ldo;何事？&rdo;

&ldo;水凉了，梅蕊伺候公子着衣罢？&rdo;

&ldo;不必，加水，退下。明日收拾。&rdo;

&ldo;可是，公子……&rdo;

静静一眼看过去。

梅蕊桃青，下人的本分尽得再好，平日里相处再顺，也是梁长书的人。她们本就是伶俐能干知分寸，才会被梁长书派来伺候我，兼监管着我的。前日的宴席，从准备到那一晚的刹那繁华，自然都少不得她们去帮手。平素宣纶和我交情如何，她们哪能不知道，到头来还不是一声不吭，直等得司弦拼着挨打挨骂闯了过来，我才晓得出了事。

所以说……

我冷冷淡笑。

&ldo;……是，公子。&rdo;桃青先开了口应了。

两人加了水，而后照旧齐齐一躬身，出去了。

抱膝团身，埋头到水里。睁大眼睛看着桶底，幽幽的光跟着灯苗跳动，折she入水，一片暗晦中的斑斑驳驳。

发生了什么？

还是，有个地方脱节，想不清楚么……

胸口一点点窒闷撑痛，眼前却一寸寸清晰起来。

厥过去之前，宣纶，已经咽气。

可那之前两三个时辰，他还好好地，在梁长书的生辰庆席上弹琴。

是了，他那么喜欢琴。

又那么喜欢梁长书。

为了那个曲子，那么认真专心续谱，为之苦恼为之乐。

十指翻飞如同有灵，眸中神采奕奕生辉。小声窃窃说着喜欢，一转头，又叹气叹得像是已经七老八十。

害得我忍不住剽窃了那么多故事词话，倒出来给他。

而后看着他听到紧要关头，撑眸，拽自己的衣角，身子不由自主往前倾一寸，又倾一寸。

又在故事结尾时候，或怅叹，或颓然松口气，或惊愕无语。

十分可爱。

活生生的，可转眼就……

他才十四呵……

还是个孩子！

我十四的时候，我的弟弟们十四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司弦昨夜里一路哭着领路，疯跑之间，他絮絮说了些什么，我听得不怎么清，也不怎么记得了。可昌弄君三字，还是明白的。

宣纶，十四……

却已成了那些冠了礼依旧没有半分人性人样的禽兽的牺牲和玩物！

腰上肋下被人一揽一提，身子猛然出了水面。

乍然间，反射性狠狠一肘向后撞去。

&ldo;公、公子？&rdo;穆炎声音里泄出几分惶恐，而后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ldo;属下失礼打搅，请公子责罚。&rdo;

却没有躲没有架招，也没有松开手。

&ldo;不关你的错。&rdo;我回神，好在击出时已经意识到不妥，卸了后劲，&ldo;我想着些别的混事，一时惊到了些。&rdo;

低头看着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还在抖。

不止手，连身子也在抖。

还好穆炎没松手，否则，铁定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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