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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2页）

我欠身道：&ldo;臣一向愚钝。&rdo;

今上凝视着我，起初的冷肃神情如冰水消融一般开始变得缓和：&ldo;那么，你应该庆幸你的愚钝。如果你学足了茂则十成十，又做出如今的事，那我一定会杀了你。&rdo;顿了顿，他却又摆首一叹，&ldo;不过，若你真修炼到茂则的程度，又岂会让事态发展到如今这地步？&rdo;

我并不接话，只听他继续说：&ldo;但也正因为你与他并不相似，我对你才有这一分顾惜……步步为营、明哲保身固然没错，但人生始终如此，也很乏味罢？&rdo;

见我许久未出声，他又这样问我：&ldo;离开京师之前，你还有什么愿望么？&rdo;最后对我呈出的微笑不无善意。

我举手加额，朝他郑重下拜行大礼，然后道：&ldo;臣只希望，不要让公主看着臣离去。&rdo;

……

翌日，公主很早便起身，很安静地等待侍女收拾行装回公主宅。我依旧按她的意思，穿上一身文士衣服，让小黄门们也为我整理衣物文具，仿佛真要随行回去。

我一一查问宅中宫人今日所司事务细节，力求一切做得尽善尽美，连公主车辇内悬挂的银香球也亲自逐一摸过，看焚香的温度是否合适。

当朝鼓之声从垂拱殿传来对，我正执着香箸，调整一个烟气过重的香球里的香品。听见那沉沉鼓声，我不由一滞，想起了放逐我的皇命即将在朝堂上宣布，手中的香箸便一点点低了下来。

&ldo;怀吉！&rdo;，公主忽然在我身后唤。我手一颤，所搛的香品掉下来，落在我托着香球的左手手腕上，有些烫，我忙缩回手，香球随即迅速垂落，几层机关在摇摆中相触，发出一串细啐的银铃声，就像公主此时的笑声。

&ldo;你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rdo;她以肩掩口，笑着问我。今上特许苗贤妃今日送她回去，有母亲在身边，公主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ldo;哦，臣只是想，车中的香球颜色暗了，回去该换下来擦洗。&rdo;我面不改色地回答。

她仍明亮地笑着，又跟我说了几句话。我含笑做倾听状，但她说的内容却未入耳，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心中有一声低叹：&ldo;多么美丽的笑颜，可惜我再也看不见了。&rdo;

……

护送公主回宅的依然是皇城司的人，但今日随行的内侍尤其多，因为其中一半人另有任务－－行至中途时押我离开，送出城外。

我还如往常那样，策马随行于公主车旁。出了宣德门，沿着朱雀街行至相国寺附近时，引导皇城司内侍的都知邓保吉向我递了个眼色，我会意，旋即悄然勒马掉头，准备离开。

但似有感应一般，公主蓦然掀帘，惶惶然唤我：&ldo;怀吉，你要去哪里？&rdo;

我停下来，看着路边前去相国寺进香的行人，找到了个借口，于是转身应道：&ldo;公主，臣想去相国寺，为公主买点炙猪肉。&rdo;

她疑惑地观察着我，而我仍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令她无迹可寻。少顷，她也笑了：&ldo;那炙猪肉确实味道不错，但你要买也不必亲自去罢？随便叫个小黄门去也是一样的。&rdo;

我浅笑道：&ldo;不一样。猪浑身上下那么多肉，他们不知道哪个部位好吃，不会选。&rdo;

这话听得公主不禁格格地笑开来，也终于答应：&ldo;那好，你去罢。不过天色不好，像是要下雨了，你得快去快回，早些赶上我。&rdo;

我自然应承。她眨了眨眼，又道：&ldo;我不吃肥肉，要净瘦的。&rdo;

我含笑道：&ldo;炙猪肉还是半肥瘦的好，带些油脂口感更佳。&rdo;

&ldo;不要！&rdo;，她坚决地摇头，&ldo;吃了肥肉会胖。&rdo;

周围的人闻声皆笑起来，倒弄得公主有些不好意思，赧然嗔道：&ldo;笑什么笑什么？还不快走！&rdo;

她手一垂，容颜隐于帘后，车辇复又启行。

我侍马而立，目送她远去，然后转身对留在我身边，等待押我出城的邓都知说：&ldo;怀吉有一不情之请，望都知应允。&rdo;

&ldo;说罢。&rdo;邓都知道，看我的眼神颇有怜悯之意。

&ldo;都知可否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相国寺买点东西，待我出城后，都知再带去公主宅，交给公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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