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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ldo;真的，&rdo;我漱着口话音含混，擦干净水，直起身在他肩上搭了一下，&ldo;走吧，我带你去吃早饭，昨晚发现这有个朋友跟我吹了半年的铺子。&rdo;

贺南一时没动，有些愣神地道：&ldo;……抱歉。&rdo;

&ldo;没什么，都那么多年前的事了。&rdo;我随口说，推开门下楼。

记忆里那个清晨云霞如夕阳血红，而四下的旧城建筑荒寂灰败。我浑浑噩噩地在网吧角落通宵，突然有人跑进来跟我说方哥你爹跳楼啦！死啦！我愣了一下站起来拍桌子，说你他妈神经病吧，咒你大爷好玩是吧？

他们说得太真，我一步三跌，摇摇晃晃地回了家。只记得在我生日当天我爸就送了丧。后事凄凉，没给我看。于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见。

&ldo;抱歉，&rdo;贺南说，伸手握了握我的手。

我笑了一下，转手去摸他的小脑瓜。其实我不觉得回忆这些让我非常痛苦，甚至还因为头一次有人倾听而感到有点奇异的轻松。

我就又极为概括地跟他介绍了一下我爸做生意亏本，借债还赌，被放高利贷的盯上，倾家荡产我妈跟他闹离婚，我天天沉迷网吧挥金如土的背景，想想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些与先前落差太大，最终人承受不住精神崩溃就跳楼了。

贺南神色复杂莫辨，带着些许犹疑地看着我退了房朝他走过去。

&ldo;真事，&rdo;我把钱包往手上一搭，揽了揽他的肩把他往门外推，&ldo;你要不信大可以去查，六七年前外地民营企业家身负巨债跳楼身亡之类的，还被媒体渲染出重重疑点未解之谜，不过这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rdo;

&ldo;呃……&rdo;贺南不置可否，顿了一下，突然抬手呼了我一巴掌：&ldo;扯犊子！果然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社会青年就是油腔滑调，嘴里没一句实话！&rdo;

我万万没想到他这个反应，作势一躲惊问：&ldo;你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同情怜悯一下我悲惨万端的身世吗？哪里不是实话了，我重说，我重说还不行吗？&rdo;

贺南不理我故意打岔，皱着眉看我：&ldo;……你少扯淡，当我没去过酒吧街？一个杯底八百块，小蜜蜂过来来哄一哄就翻一倍，照你的德行不跟吧台妹勾搭两句是不可能的，一个晚上就是光喝酒就成千地打发，别说叫点别的服务。你老实点交代吧，真按你以前说的那种消费水准，你特么不是给富婆当小白脸，就是站街卖屁股的。&rdo;

我：&ldo;……&rdo;

我被他实地考察加记忆能力加卓绝严密的推理演绎能力震慑，发觉要在他面前苦情是无论如何办不到的，此时只有我爹当年生给我的唯一的天分能拯救我于水火之中了‐‐

我大义凛然地指着自己的脸问他：&ldo;‐‐你觉得就靠哥这张脸，像是能吃得上这口饭的人吗！&rdo;

贺南：&ldo;……&rdo;

他看着我，居然真的认真地犹豫了一下：&ldo;……像。&rdo;

……我都被他气笑了。

他大概还怕我骄傲，紧跟着补充了一句：&ldo;以现在人的审美趣味看，大多数都饥不择食。&rdo;

我哭笑不得地薅了把他的后脖子，用力往自己那搂了搂：&ldo;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哥就不请这顿早饭让你喝西北风去！&rdo;

贺南正眼也不看我：&ldo;不稀罕你卖屁股的两块钱！&rdo;

我：&ldo;……？？&rdo;

马路上狂风刮过，吹得我心头一阵如水的冰凉。

&ldo;你怎么就确信我是卖屁股去的啊！&rdo;我出离愤怒，觉得这有辱我个人名誉的误会大了，彻底打消了回头再跟他好好解释的念头，当即决定饭也不吃了当街给他灌一顿鸡汤管饱，&ldo;我这么些年别的不说在我们那一片也是励志传奇了好不好！卖屁股什么的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