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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对，是他，那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林大文豪等到未来意识到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后，曾经满怀着哀思追忆过他。当初，少不更事的陆秀还曾因那篇文章洒下过几滴眼泪，幻想过他如果能够活下来，会是什么模样。

&ldo;饿死啊……&rdo;还真是做梦都没想到的死法。

&ldo;哎，真惨啊……&rdo;陆秀正自怨自艾中，忽然听到耳畔响起一个童音。

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黑黑瘦瘦的小少年，约摸十一二岁大的样子，模样虽稚嫩，眼神却有着陆秀那个时代的孩子所没有的成熟。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陆秀还是一眼就认出，他就是昨天打劫她的那帮孩子中的一个。

陆秀警惕地往后缩了缩，生怕他忽然bào起把她身上仅剩的那件棉衣也剥了，饿到现在，如果他真这么做，她根本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ldo;肚子饿了吧！给你！&rdo;出乎她的意料，少年没剥她的衣服，反而变戏法般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花花的馒头。因为捂在怀里，竟然还热气腾腾的。

陆秀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刚刚咽下，余光忽然瞥到了那个依然在喊爸爸的孩子。犹豫片刻后，掰开馒头，把那没咬过的一半递了过去。

那孩子果然饿了，看到馒头，立刻把爸爸忘到了九霄云外，抓起馒头就大口啃了起来。

&ldo;你倒是好心……&rdo;

&ldo;没你好心！&rdo;陆秀冷冷瞪了少年一眼，甚至已经隐隐怀疑他是不是有某种喜欢故意羞ru打劫目标的恶趣味。

那少年显然没意识到她话里的嘲讽意味，东张西望了一阵，忽然俯到她耳畔压低声音道：&ldo;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有人已经看上了你，正准备把你抓去卖了，你应该懂我的意思。&rdo;

陆秀顿时被喉咙里的馒头噎了一下。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要是真被卖到那种地方，会是什么结果，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望着少年那副笃定的神qg，陆秀敢保证，这个有人，指的肯定是他那帮小伙伴。知道过来提醒，也算他良心未泯。

&ldo;往那边走，到了那条路上就是杜先生的地界，杜先生曾经有令，不准欺男霸女，拐卖人口，只要你到了那边，就没人敢拿你怎样了。&rdo;

&ldo;谢谢提醒！&rdo;陆秀看过《三毛流làng记》，知道他这样的孩子也是身不由己，望着他那张依然稚嫩的脸，心中的怨气终于还是渐渐消失了。

&ldo;哎，谁让你长得像我姐呢。&rdo;少年答得一脸老气横秋。明明是个很秀气小男孩，偏偏却喜欢学着一副流氓样，说话也痞里痞气的，真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ldo;你姐呢？&rdo;陆秀不过随口问了句，没想到只一句话，少年的眼中竟开始大颗大颗地往下滚泪珠。

&ldo;你别哭啊！我的错，不该问这个问题！&rdo;

他迅速擦去了眼泪，别开脸，冷冷道：&ldo;没什么不能问的，被我爸卖进了窑子里，死了！&rdo;

大概是不想让陆秀再看到他的眼泪，少年径直走向了尸体旁的那个小家伙。

&ldo;你愿意跟我走吗？&rdo;他蹲下身，用脏兮兮的手摸了摸小家伙枯huáng的头发，&ldo;跟我走，有饭吃。&rdo;

不知怎的，看到这一幕，陆秀的眼泪竟又忍不住夺眶而出。

&ldo;可是，爸爸……&rdo;小家伙抬起头，用那双大得令人心惊的眼睛望着眼前的大哥哥，表qg懵懂。

&ldo;你爸爸已经死了。&rdo;少年的声音很冷，一带一丝感qg。

&ldo;不！爸爸只是病了。&rdo;小家伙急了，拼命摇头。

&ldo;不！他死了！&rdo;少年说着，甚至还狠狠踹了尸体一脚，&ldo;看吧，他已经死了！如果还活着，肯定已经疼得跳起来了。&rdo;

&ldo;不！他只是病了！&rdo;小家伙果然已经能够理解死亡的意思，顿时，大颗大颗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ldo;你想不想吃饭？你跟不跟我走？&rdo;少年的声音冷了下来。

小家伙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少年的一条腿。

看着同样还只是个孩子的少年牵起那只芦柴棒一样的小手，陆秀心中一暖，眼泪又开始狂涌。虽然明知，有一天那只芦柴棒一样的小手，也会成为未来打劫她的人中的一员。

&ldo;你叫什么名字？&rdo;眼看着两个孩子就要走远，陆秀忙问。

少年回头，笑得一脸帅气：&ldo;不过是一个馒头，问什么名字啊！&rdo;

&ldo;告诉我吧，说不定我哪天就发达了呢！&rdo;

&ldo;你想学韩信，报答我的一饭之恩？&rdo;

&ldo;对！你小子不错啊，竟然还知道韩信！&rdo;

&ldo;我叫水生。别傻站着了，他们快要来了，快跑吧！&rdo;想到了什么，少年转身回来，往陆秀手里塞了点东西。

陆秀低头一看，发现竟是几个铜板。虽然明知这几个铜板根本没办法让她活下来，她还是忍不住一阵感动。

她没有跑，听说那几个少年还会回来找她，不仅没跑，反而激动不已。她看到了一个机会，一个能够继续活下去的机会。感谢水生的半个馒头，给她的大脑提供了足够的能量，让她得以从容计划接下来的一切。

她扒下了那个死去的男人身上的衣服，顾不得上面难闻的气味穿在了身上，又弄乱了自己的头发，隐在黑暗中，静静等待他们的到来。

她藏得极好，那几个少年找了她半天，依旧一无所获，最终，只能选择放弃。就在他们转身选择离开的时候，她借着黑色，偷偷跟在了他们身后。少年一行五人，跟放学的中学生一样勾肩搭背，聊得正热火朝天，完全没料到身后已经多了一条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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