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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1章（第1页）

虽然想到这一次他要千里奔波，亲自将他所深爱的女人送到别人地怀抱里，就不由得一阵惆怅。不过两相权衡，自己的私欲怎能和他们这大半辈子的兄弟情谊比较?在经过艰难地取舍之后，他还是决定了，再也不和哥哥争，他要让哥哥过几天真正轻松真正愉快的日子。

眼下见哥哥这么高兴，莫非东青没有昨天那么执拗了，也有点回心转意的意思了?他试探着问道：&ldo;这会儿东青还没起床吗?怎么不见他过来，昨晚你们说话说得怎样了，他没给你什么脸色瞧吧?&rdo;

多尔衮的面孔被帕子遮掩了一半，所以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不过说话的语气还是很轻松的，&ldo;你别去叫他，让他多睡会儿。小孩子能睡觉，不像咱们，每天一亮天就睡不着，非得爬起来溜达溜达不可。昨晚我和他说了半宿的话，后来看他睡着了，就出来了。估计这会儿功夫正睡得香呢。&rdo;

&ldo;怎么，听你这个意思，东青没有给你难堪?&rdo;他最关心的莫过于这个问题。如果东青记恨着几个月前地事情，对多尔衮冷言冷语，或者说些难听的话，只怕是兜头一盆冷水浇在他身上，让他凉透了心。

多尔衮似乎心情很好，很愉快地回答道：&ldo;那是当然，东青是个既懂事又听话的孩子，哪会像你说的那样?起初的时候是有点别扭，不过后来渐渐地把话说开了，语气就缓和许多了。他说他不恨我。而且他也做错了事，我是气昏了头才会失手的。他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所以准备原谅我。你说说，这是多大地喜事啊!我真是高兴啊，高兴得一晚上没睡，都一点也不困呢。&rdo;

&ldo;真这么容易?&rdo;他在为哥哥高兴的同时，也忍不住有点疑惑----昨天下午时候，东青还说绝对不原谅他父亲地。怎么会晚上一见，说说话，就这么轻易地改变了态度?难道那种强硬地态度是故意在他面前装出来的，昨晚见了父亲就不由自主地心软了?

&ldo;你还不相信?要么你去问问他，是不是这么回事。我还会骗你不成?&rdo;

多铎当然对这个事情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态度了。所以他也就没有再有什么明显的疑惑表露出来，而是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ldo;那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是照样跟我去江南，还是跟你回京城?&rdo;

&ldo;他说这段时间一直在京城养伤，闷在屋子里不出门，实在郁闷透顶，当然不想刚出来就回去。他要先跟着你去江南找他额娘，顺便再去扬州苏州还有江宁那些地方好好逛逛，等他妹妹出嫁之前一定赶回来。&rdo;

他这番话没有任何破绽，听着合情合理。多铎就相信了。如果东青真地愿意回来，的确是天大的好事，他真的不愿意那个人小鬼大。深不可测的东海继位。东青是个既聪慧又勇敢，既善良又孝顺的好孩子，他相信东青会在将来成为一位仁慈君主的。

想到这个，他试探着问道：&ldo;那等东青从江南回来之后，你是不是要立他为储君了?这话你跟他说过没有?他怎么说地?&rdo;

多尔衮闻言之后似乎愣了愣，没有立即回答他。过了一阵子，才淡淡地说道：&ldo;我当然想立他为储君了，国有长君。社稷之福嘛。可这话我现在说给他听也不好，好像是我在用皇位引诱他回来一样，弄得一点父子情份的感觉都没有，功利得很……我思前想后，还是没说。&rdo;

多铎想想也是，于是点点头，&ldo;这样也对。不过这事儿你不方便说，可以由我对他说。让他有个准备……&rdo;说着。他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ldo;对了。你这几个月来，有没有对东海提过这类事情，譬如让他当储君。&rdo;

&ldo;说了，&rdo;经过多铎的提醒，他突然有点警觉，认为自己实在有点冒失了，不应该那么快就安排这类事情。&ldo;前些日子我病得厉害，怕哪天实在撑不下去了，就和东海说过这个事情。&rdo;

多铎心里暗暗叫了一声&ldo;糟糕&rdo;，只不过他也不能立即责备哥哥，毕竟别说他，连自己都以为东青已经死了，不立东海还能立谁?事后诸葛亮，人人都会当，实在不见得谁更聪明些。

见多铎久久没有言语，多尔衮坐起身来，揭开了眼皮上的帕子，只见弟弟眉头紧锁，一脸忧虑之色，有些诧异：&ldo;你这是怎么了，多大点事情，虽然说君无戏言，可那毕竟是私下底和他说的，没有别人听见。再说他就一小孩，才九岁，能懂得什么?说不定现在都忘记了。我瞧他和你小时候一样，虽然聪明伶俐，却没有多少心机的。&rdo;

见哥哥对于东海毫无戒心，他就越发紧张了。虽然他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东海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证明东海参与了很多阴谋，可他一直没有放松过警惕，更是私下底派人秘密调查过。只不过东海人在皇宫，他根本无法派人监视或者审讯他旁边的人，只好把他认为有嫌疑地其他人秘密监视起来，希望能够守株待兔，抓到这些人和东海秘密联络的现行。

昨天东青说什么也不肯回京，他固然犯愁;可眼下多尔衮说东青已经回心转意了，他反而有了新的忧虑----东青如果真地打算回来，那么和东海之间势必要有一场明争暗斗。可惜他的势力并不在皇宫，实在无法提防东海这方面的人会不会使用什么阴招。另一方面他又投鼠忌器，生怕这些人捅出那个密道的事情，看来要想阻止阴谋的得逞，实在是棘手得很。

眼下，东青还活着的消息，还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也不相信东海的人会神通广大到立即知晓。那么，究竟要继续保密，还是派人故意把消息传播出去为好呢?如果是后者，也许会有引蛇出洞的效果。只要东海地人按捺不住提前下手谋害东青，他派去监视的人正好抓个正着，那么就完全可以在多尔衮面前铲除掉这股势力。

只不过这么一来，哥哥必然会在精神上遭遇又一次打击，眼看着哥哥这样的身体，他实在不忍心让他知道那个冰冷残酷的真相……该怎么办?看来，要在这一路上慢慢筹划了……

多铎正在走神间，多尔衮已经站了起来，对他说道：&ldo;我本想在这里多呆一阵子，和你们再说说话，只不过我这次是秘密出来的，眼下天亮了，要尽快赶回南苑去，免得别人知晓，所以现在就得走了。&rdo;

&ldo;嗯，那你就别耽搁了，我这就去叫东青起来。&rdo;

他摆摆手，&ldo;不要叫他了，这又不是在宫里，不要这些繁文缛节了，让他多睡会儿。等他醒了，你就跟他说，我希望他这一路上保重身体，别还像小孩子一样任性，自己不懂得照顾自己，净让心……&rdo;说到这里，语气突然一滞，他转过脸去，不再说话了。

多铎并没有多心，琢磨他这话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见多尔衮转身去了东青的卧房。跟在后头到了门口，他见多尔衮缓步走到东青的床前，低头看了看。见东青地被子快要掉到地上了，就俯身捡拾起来，替儿子盖好。做着这些动作地时候，他是那样的仔细，那样地温柔，生怕惊动了东青。

东青仍然在酣睡中，并没有觉察到父亲就在自己跟前。望着儿子，他的嘴角扯起一抹浅浅的笑容，看似温馨，看似欣慰，却隐隐藏着那么一点不易令人发觉的苦笑。有如那即将沉入地平线的残阳，将它最后的余晖系数洒落在长河之上，映红了天边的浮云，那浮云的颜色，殷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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