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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ldo;我信教,偶尔去教堂,这是个好的伪装,让我看起来和别人一样。但我不相信它的任何一句话,&rdo;马克露出了一个笑容,动了动他耷拉下来的嘴角,露出那颗缺掉的牙齿,&ldo;祷告时我会在心中骂脏话,这些下地狱的猪猡。&rdo;马克笑出了声音。

安迪看着马克,他觉得马克很迷人,他很奇怪自己会这么想。马克的眼睛蓝得像冬天的湖,皮肤白得像霜,他有一种病态又疯狂的气质,他时常发抖,大汗淋漓,笑得时候显露出咒骂神的内心。

&ldo;我母亲小的时候,核战争刚刚爆发,然后有了苍穹。外面不是被神抛弃的失落土地,是核污染区,是无法进行改造的废土,用来流放罪犯,现在用来流放机器人。外面没有电、时常没有太阳,没有人和机器活得下去。苍穹是建造起来隔离废土区的,地下水进入穹顶时,需要进行多次的过滤和处理,在这里,四季和太阳也都是模拟的。安迪,你想逃去苍穹之外,所以你问我怎么看待苍穹教。我想告诉你,你在那里活不下去。&rdo;

&ldo;我可以通过食物得到能量,和人类一样,不需要电和太阳。我也不会因为核污染而死。&rdo;

&ldo;没人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样。&rdo;马克说。

安迪没回答,他在思考,他之前询问了一些去过苍穹边缘的人,摸清外部出口的时间间隔,但他没有办法自己到达边缘,那要经过很多关卡。

&ldo;我死了之后,你可以试试看。你会得到自由,也会得到死亡。&rdo;马克说,他的声音总是很平静。

&ldo;我会的,在你死了之后。&rdo;安迪说。

马克动了动身体,安迪把手放在他的背后,更紧地搂住他。马克很孤独,和他一样孤独。

炉火的噼里啪啦声音传进安迪的耳朵,他一直想逃,一直没有机会,他知道只有苍穹之外的废土区才有自由,他知道那自由马上就会因为死亡的到来而消散,但他渴望那绝对的自由。在那儿,没有人类,没有机器,甚至没有生物,有的只是被核严重污染的大地、倒塌破败的建筑、被尘埃遮盖的天空。

&ldo;我小时候遭到过教士的性侵犯。&rdo;马克说,他的声音里有微颤,&ldo;没有那么严重。它不是那种会完全毁了你一生的事,不会让你想自杀或者结果自己,但是你就是会想起它。我最开始以为我忘了它,车祸之后我又常常想起了。&rdo;他翻了个身,让自己的头枕在枕头上,炉火照亮他的脸,&ldo;我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不反抗,我很奇怪,到现在都会问我自己。我很后悔,一直后悔。&rdo;

安迪不知道马克为什么会提起这个话题,他理解他,真的理解,他是个性爱机器人,却有自己的思维和感受。他同情马克,就像同情自己。

&ldo;安迪,我告诉了你一个秘密,现在你需要告诉我一个。&rdo;马克说。

安迪愣了愣,这是一个陷阱,他想。他刚刚对马克产生了同情,马克就要求一个秘密作为回报。他用一个不会告诉别人的秘密捆住了他的手脚。

安迪沉默了很久,开了口:&ldo;我杀过人。&rdo;他不知道马克听完会怎么反应?惊慌地让他赶紧离开?

&ldo;我知道,&rdo;马克平静地说,&ldo;我听黑市的人说了。这不是秘密,换一个。&rdo;

安迪根本不理解:&ldo;你知道我杀过人为什么还需要我?&rdo;

&ldo;我只有五千元,我别无选择。&rdo;马克说,&ldo;别岔开话题,我需要一个你的秘密。&rdo;

安迪只能重新开始思考,他被马克绑住了,他能够感受到他用一种奇怪的方式对他实施了控制,他让他同情他,却在他开始这么做的时候拴住他的手脚。

&ldo;我是一台原型机器人。&rdo;安迪最终说。

&ldo;那是什么意思?&rdo;

&ldo;实验室的产物,没有量产。用之前的科技制造的。&rdo;

&ldo;所以你是特殊的。&rdo;马克说,他的音调中有安迪无法抓出来的东西。

&ldo;你想杀掉那个教士吗?&rdo;安迪岔开话题,他可以为马克杀掉那个教士。

&ldo;他死了很久了。&rdo;马克说,&ldo;忘了吧。&rdo;

&ldo;有的事情你忘不了。&rdo;

&ldo;就像我怀念我还能跑的时候。&rdo;

&ldo;还有站着尿尿。&rdo;

&ldo;对,站着尿尿。&rdo;马克说,他笑了起来,牵动他的嘴角。

安迪低下头,吻了马克,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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