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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第4页）

“如茵——如茵——”她撕心裂肺地叫着。

道长不知道柳如茵的名字，此时听到身后有人叫唤得这样凄恻，忍不住回头，看见织锦的模样，皱了皱眉：“她是？”

柳如茵趴在道长的肩头，冷冷地看着织锦，口中说道：“不认识。道长，我们快点走吧，马上，天就要黑透了。”

道长加快了脚步，口中仍不放心地问：“你跟你父母说好了吗？”

柳如茵讽刺一笑：“道长不是知道了吗？我住在青楼里。过得连普通丫鬟都不如，又哪里来的父母？”

道长见她穿得破烂，身上又伤痕累累，竟也信了。

织锦想要去追，脚步却怎么都追赶不上，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名白衣的道人将柳如茵带走，拼尽全身力气向前爬着，却都无济于事。白衣道人早就过了桥，连着柳如茵的身影也消失在集市的茫茫人海中。她趴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瞪着二人离开的方向，一滴泪，缓缓从颊边，淌到了地上。

——

织锦回到流莺楼里，等了两天。这两天里，她不吃不喝，总是睁大双眼望着门口。她在等，等如茵玩累了自己回来。

第三天，她被人发现晕倒在门口。幸亏医治的及时，不然以她病弱的身体，再加上绝食，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半个月后，她勉强能下地行走了，就收拾行囊，趁着老鸨不注意，偷偷溜出了流莺楼，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她是去找柳如茵了。这一个月里，她几乎把沧州城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柳如茵。寻找的旅途上，她还买了很多东西，比如柳如茵小时候喜欢的拨浪鼓，还有她爱吃的糖葫芦。织锦不爱吃糖葫芦，她每次买了，就把糖葫芦揣在包裹里，准备等找到如茵的时候给她吃，但往往，那些糖葫芦都会融化在包裹里。

沧州城内找遍了，她准备去城外碰碰运气。可就在出城时，给别人骗走了盘缠。无奈，她最后又回到了流莺楼，嬷嬷体恤她失女心切，只是罚了她几个月的月例，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如此又过了一年。

没有柳如茵陪伴的日子，都是寂寞的、空白的。织锦想，连如茵都抛下她了，那么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呢？

她将买给柳如茵的东西装进了一个精致的匣子里，在夤夜的时候，把它埋在了后院右边第二棵树下。

她知道如茵喜欢在这颗树下掏蚂蚁窝，这样的话，等如茵回来了，应该会更容易发现吧？

做完一切，她就出了门。

流莺楼做的是皮肉行当，没有门禁。但此时，外面早已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她一步一步挪到河边。河水仍旧潺潺流动，茜纱宫灯挂在树梢上，风吹烛火摇曳。

这么多年了，这里还是没变，可她身边，早已物是人非。

她看着水边的自己，披头散发，面容憔悴，就像一只女鬼。

这一刻，往昔岁月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闪过。

她想起了自己满腹经纶知书达理却在匪盗手中惨死的父母。

她想起了曾与她有过海誓山盟最后却抛弃了她的秦朗。

她还想起了趴在道士背上越走越远的如茵。

她就是一场笑话，自诩清高，却又肮脏下贱，可怜又可悲。

她张开双臂，向下倒去。

她任由自己沉下去，水漫过口鼻，带来一阵要命的窒息感。可她竟弯起唇角，轻轻地笑了，眼泪与河水混在了一起。

就这样吧，只能这样了……

她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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