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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想的哪般?”
苏姌蓦地抬眸,眼中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冷得让人胆寒。她眉宇间总蕴藏着厌世之气,尤其厌恶谢浔。红唇似血,挑起一抹凉笑,“谢大人如何,与本宫何干?谢大人与本宫解释,不觉得太自作多情了么?”
谢浔趔趄半步,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紧张,冲上来解释。似乎身体里有股潜在的力量,蛊惑他奔向她。谢浔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话锋一转,“不知公主寻微臣有何事?”
“谁说本宫是来寻你的?”
苏姌虽句句带刺,但现今不过十六岁,微挑着下巴,颇有些小姑娘斗气的娇憨。谢浔忍俊不禁,歪着头道:“回廊尽头无路了。”
“……”苏姌语塞。江玉柔的闺房在国公府最边上,苏姌折返回来,总不可能是为了去撞墙吧?可此时,再说她回来是为了找谢浔,反倒有些打脸。迟疑之间,一护卫上前对两人拱手。是谢浔的心腹。苏姌正想趁机走开,谢浔拽住了她的手腕,“不必避讳,报!”
苏姌心道两人没有熟到可以互通秘密的地步吧?再一想,此时心腹来报的,恐怕和今日醉酒之事有关。苏姌不再挣扎。“回主子,已经查明是主子身边的郑嬷嬷被别人收买,给主子下了媚药。”
至于苏姌,定然是江玉柔在酒里动了手脚,才会发生今日荒唐之事。两人均尴尬地默了片刻。谢浔压了下手,云淡风轻道:“送去家法处置吧。”
“我劝谢大人,必要时候该斩草除根,杀鸡儆猴!”
苏姌冷声道。倒并非她多好心提醒谢浔。只是怕那作恶的嬷嬷不死,来日又打她主意。上一世,她就是因为太过仁慈,才让江玉柔耍得团团转。谢浔盯着她攥得发白的手指,不懂一个姑娘家怎生这般重的杀气。他拉过她的手,苏姌想抽开,掌心却多了几粒糖莲子,“姑娘家家的,多吃糖,喊打喊杀多不吉利。”
多吃糖?可惜她再也尝不得甜了。“本宫厌恶甜食,谢大人还是留着去哄别个姑娘吧!”
苏姌将糖莲子还给谢浔,转身消失在回廊尽头。谢浔把玩着手心的糖,讪笑一声。他素不喜与人亲近,怎么每次碰见她,就心生故人相逢之感,总想逗弄她两句?奇怪!谢浔提步,衣摆被什么东西往下扯住了。原是只小兔子。谢浔拎住兔子的后颈,那兔子顿时红了眼,手脚扑腾,凶巴巴的。倒和苏姌有几分像。谢浔饶有兴致逗弄着它粉色的耳朵。心腹暗自瞟了眼谢浔,怯生生道:“大人最近似乎很关注长公主?”
谢浔指尖微蜷,“你在质疑我?”
“属下不敢!只是……只是大人别忘了您与南齐皇室血海深仇,和他们走得太近,对您,对长公主都没有好处。”
谢浔笑意凝固,鸦青色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翳。无人看过,清风朗月般的谢浔,此时脸上阴郁森冷,犹如复仇归来的罗刹。兔子被吓到了,猛地咬住谢浔的手。“小畜生!”
谢浔扼住兔子的脖颈,兔子耳朵耷拉下来,双目渐渐涣散。“把郑嬷嬷送去刑行,谢府所有人都去观刑!”
声音冷如阴风,心腹汗毛倒竖,咽了咽口水:“可是、可是郑嬷嬷就剩一口气,怕是坚持不住了。”
谢家的家法岂是打打板子,罚罚跪,这么简单?轻则烈火焚身,重则凌迟百刀。那郑嬷嬷知道事情败露,于是一头撞墙,寻个轻松的死法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行完刑前,她不准死。她若敢断气,就要她尚在襁褓的孙子代为受罚!”
“喏!”
心腹屏住呼吸退下。而谢浔手中的兔子也已经奄奄一息,如临深渊。可不知怎的,看到那双绝望无助的眼睛时,谢浔脑袋一阵钝痛,泄了力,兔子踉踉跄跄溜走了。谢浔负手跟了上去。兔子跳下回廊,正撞在院落里的苏姌脚下。那兔子骨头碎裂,雪白的毛发被血染红,绝望的眼神和自己上一世死时莫名相似。“长公主,怎么了?”
苏姌回过神来,将兔子递给了丫鬟,“没什么,回吧!”
“姌儿!”
苏姌正要起身离开国公府,让人作呕的声音传来。江玉柔跪在了苏姌面前,“姌儿,我和谢浔哥哥真的只是知己,刚刚柔儿不小心摔跤,谢浔哥哥怕我伤着,才扶了我一把,你就因为这点小事,断送我们十年姐妹情谊么?”
“我知道你喜欢谢浔哥哥,我又怎么会起别的心思?”
江玉柔哭得梨花带雨。她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家里父兄厌她,谢浔也不救她。如今,只有苏姌这棵树可以靠了。江玉柔虽千般瞧不上苏姌,可也只能屈膝。而苏姌只觉得聒噪,质问:“今日本宫杯中酒,可是你动的手脚?”
江玉柔眼珠子一转,原来是被苏姌发现了端倪,才没得逞?“姌儿,你、你听我解释……”江玉柔心虚地咽了咽口水,“你、你不是打算今天向谢浔哥哥表明心迹吗?我知道你害羞,才想让你喝酒壮胆,好尽快成全你的夙愿!”
回廊转角的谢浔脚步一顿。他怎不知长公主对他有意?但他依稀记得缠绵之时,她的确说过情话。吴侬软语尤在耳侧,谢浔不由得耳垂发烫。而不远处的苏姌却讪笑道:“本宫当初不过是看谢浔长相清俊,逗逗他罢了,现在玩儿过了,腻了,不想要了!”
江玉柔竟不知苏姌存的是这份心思。灵机一动,故作关切:“姌儿,你不会真的在府上养了很多面首吧?”
“是又如何?南齐哪条律例说公主不能养面首了?”
苏姌蓦地捏住江玉柔的下巴,微红的眼尾上扬:“本宫就算要你父兄伺候,你也得跪下谢恩!”
江玉柔小动作不断,不就是想坏她名声,让她被小皇帝厌弃吗?可小皇帝根本不会对一个坏了名声的嫡姐痛下杀手,他忌惮的是有权力有威望的长公主。所以偶尔任性蛮狠些,只要不越界,反倒会让小皇帝安心。这一点,江玉柔还没看明白。苏姌玩世不恭地笑了笑:“说起来,你家哥哥倒也俊俏,比谢浔那死板书生会伺候人吧?且送来公主府伺候本宫!”
江玉柔猛地抬头,不可置信。江家总共就三个公子,大哥已经被送去疯人所了,若再有一人被送去公主府当面首,江家当如何自处?她以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公主,求你看在我们十年的情谊上,放过我哥吧!”
江玉柔抱住苏姌的大腿。“十年情谊”四个字却如钉子钉在苏姌的心上。苏姌猛地扯下了江玉柔的白玉耳坠,将血淋淋的耳坠丢在她脸上,“滚!区区臣女,不懂何为界限!”
江玉柔尖叫一声,捂住撕烂的耳朵,连滚带爬离开了。苏姌转过身,却见谢浔好整以暇站在回廊下。“长公主似乎也不懂何为界限。”
他扯唇,深邃的眼中暗流涌动。苏姌刚刚的话一字不落,落在他耳中。她竟是存着把他当玩物的心思,胆子不小。苏姌眼神虚晃了下,随即傲然挑起下巴,“谢大人好歹伺候了本宫一场,不谈界限。”
谢浔踱步走到她身边,忽而弯腰在她耳边低笑:“是,公主与臣是负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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