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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3页）

“嘿，兄弟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快带程逢姐他们走吧。”

李坤拉过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了。程逢心有余悸，扶着戴宝玲往外走，到了门口，似乎是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周尧。

周尧也正好在看她。

“你关上门的时候应该想到过的吧？”

周尧苦笑：“我……”

不等他说完，她已经转身走出去。回到家，程逢先把戴宝玲安顿好，随后下楼去药店买消肿药膏。姜颠还没有走，索性就陪她一起去了。

两人一路无话，程逢现在静下心来，想到他之前的举动，是越想越后怕。她知道他曾经差点走歪过，打架对他而言也稀松平常，只是第一次看见，难免震惊。他出手的样子看起来很专业，像是在哪里练过。

姜颠看她皱着眉头，挽过她的手抄进口袋里，边走边说：“你知道的，我小时候身体很不好，我……我妈为了能让我变得强壮，送我去练过五年跆拳道，后来我爱上大提琴，学业也渐渐忙起来，去的机会就比较少了。以前也没什么章法的，都是瞎出手，这几年在国外又捡起来，练了西洋拳，一方面还是为了强健身体，另一方面是为了能保护好我妈吧。”

他很少在她面前提起陈慧云，程逢看他神色温和，眼神淡然，便知道他如今和陈慧云的关系应当还不错，至少比五年前那会儿要很多。

“有一次家里遭入室抢劫，对方拿了长匕首，我妈发现了他，被割伤了手臂，后来她在家里总有点害怕，很长一段时间夜里会突然惊醒，失眠睡不着觉。我为了让她放心，就去学拳傍身了。”

程逢舔了舔唇，问：“是在洛杉矶的时候吗？”

“嗯。”

“你们一直住在洛杉矶？”

姜颠微笑：“嗯，她很喜欢洛杉矶的天气，常年温和，很少会有大风大雨。”

陈慧云的前半生看过太过风雨，经历过最辉煌的时期，也曾走投无路到想要结束生命，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像是洗尽铅华了一般，享受起平凡人的生活。程逢以为如此，姜颠却摇摇头，目视着前方说道：“她不是的。”

有些人挚爱平凡，有些人却终将在烈火中燃烧至死，陈慧云是不甘于平淡的人。

“你不想问我吗？我在这个时期做《爱舞之城》，目的真的纯粹吗？”

程逢停下来，仰头看他：“阿颠，你不说我也知道，当初放弃大提琴时，你心不甘情不愿，被迫听从父母的意愿。后来学物理，你终于可以追逐自己的梦想，但你却选择了电影。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放弃了，可当你和我说要把我的梦想和前途交给你的时候，我忽然间什么都懂了，你从未放弃过，只是选择了更好的方式去实现。我相信你对艺术有敬畏之心，也不会亵渎每个艺术者的梦想，但是节目综艺有它必须要呈现的商业价值，所以你要是和我说，你会尽可能地在艺术之外将《爱舞之城》做到利益最大化，我会赞同你。同时，我也相信你不会为了同《蒙面》竞争，而把《爱舞之城》置于尴尬局面。”

所谓的尴尬局面，说得难听点，就是沦为他报仇的工具，沦为商战牺牲品。她承认之前对他有过揣测和怀疑，但是冷静下来想一想，她依旧无条件相信他。

月光漫过朦胧的夏，将夜捻出漫漫温柔。

姜颠将她抱在怀里，声音很低也很轻。

“这几年的发展，我妈帮助了我很多。你也知道，她曾经是在金融街小有名气的女强人，她教给我的一些东西很宝贵。回国之初，我和她聊过一次，她对池风集团的感情很复杂，有爱也有恨，当初池风是她和姜毅一手创建的，最后却……她并不想要我毁掉池风，但她是必须要毁掉姜毅的。”

“那你呢？”

姜颠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还笑了声：“我对他已经没感情了，但是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将来在一些场合看见他的时候，我该怎么表现才能算作不太失礼，毕竟过去十几年他虽然未必尽心，却也是我认真敬爱过的人。”

他如今绝口不提“父亲”的字眼，想是真的对姜毅失望透顶。池风集团和新风驰国际的对垒，是不久的将来必然会呈现在她眼前的商业之战。周尧的工作室与池风关系紧密，《蒙面天王3》也是池风赞助投资的，这里面涉及到的人有他们共同的朋友，有她曾经的恋人，不管怎么说，她都不想让他们卷入其中。

姜颠同样有这个期待，但有些现实是注定残忍的。

“《爱舞之城》只是一个节目，哪怕做得再成功，哪怕《蒙面天王》收视率再怎么低，对池风来说，充其量只是进行了一笔失败的投资，对那个人而言，也许他连皱一皱眉头都不会，所以你要知道，我想要的绝不是这些。节目只是第一步，后面的也许更残酷，涉及其中的人和事我未必都能兼顾。姜毅身败名裂了，我妈才会咽下这口气，所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或许我伤害到了你的朋友，你会怪我吗？”

程逢胡乱地抓着头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阿颠，你真的那么恨他吗？”

恨吗？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有她，或许姜毅毁掉的就不单纯是一个家庭，还有两条人命了。池风集团的财富对于他而言根本无足轻重，他想要的，或是陈慧云想要的，都只是那一口气而已。

“几十年的陪伴和等待，他踩低的是爱一个人的本能，也许他应该停下来，仔细地看一看我妈和我。”姜颠揉揉她的头发，用力将她抱在怀里，“程程，你会一直支持我吗？”

他双臂间很有力量，程逢觉得很踏实，也很安心。

她的阿颠，在五年的成长和蜕变中变成了一个富有成熟魅力的男人，与此同时，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人狠揍一顿后眼神依旧干净的男孩子了，他经历过梦想低谷，与死亡擦肩而过，更是差点丧失爱一个人的能力，如今的他内敛又有锋芒，温柔而不失暴戾，他矛盾地爱着热闹的过去和沉静的将来，他几乎让她焦灼害怕，又着迷沉沦。

他看着她，她根本无法拒绝他疯狂炙热的目光。

程逢踮起脚，手臂绕到他肩后，轻轻含住他的唇：“阿颠，勇敢地往前走吧，这一次我死也不会离开你了。”

也许她无法拥抱永恒的月色，但她可以选择将月色装进瓶子里，永恒地留住这一晚，这一晚月色里她为之沉沦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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