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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2页）

陈慧云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原来是这样，我这个做母亲的真是失职，都不知道他要去参加物理培训，还要培训到这么晚。姜颠这孩子也是的，都不事先告诉我，真让人担心。”

程逢努嘴，配合地挤出一丝笑容：“临近高中学生压力大，可能一不小心忘了吧。”

“也是，多谢你了。”陈慧云看她神色寻常，并无什么异样，心中的疑虑也慢慢打消了。和她们告辞后，便要离开。走到门口，屋内忽然有电话声响起来。

程逢第一时间接通，陆别的声音像是飘在遥远的空间里，一阵近一阵远。他叽里咕噜说了什么，程逢一个字也没有听清，不由地大喊道：“说大声点，陆别，大声点，我听不见。”

“在工作室。”陆别气息断断续续的，“我们都在，你快来吧。”

“你怎么这么说话？究竟怎么了？是受伤了吗？”程逢拿起椅子上的衣服，头也不回往外跑。临到陈慧云身边，和她的眼神撞了个正着，程逢无比心虚，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压低声音问道，“阿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再问下去，话筒里里外外穿行着风声。

程逢上了车，一路风驰电掣。走出数米远，还能从后视镜看到陈慧云站在书把门口，并没有离开。

不安的预感再度卷土重来。

直到车在书吧门口停下，她一路往里走，待得推开门，这种浓烈的不安感终于被放大到极致。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她找到工作室，看到一地狼藉后蜷缩在墙角的三个少年时的场景。

暗黑的环境，交叠的光影、浓重的血腥气、颓废的气息，看向她时却依旧明亮又澄澈的眼睛，就像一幕哑剧，熊熊灼烧了她的心。

就是这样一个瞬间，让她改变了退圈的决定。

她决定重返舞台。

工作室旁边有个24小时不打烊的小旅馆，程逢用她和陆别的身份证开了两个房间，把三个男孩送进去之后，她去药店买药，回来挨个为他们上药。

裴小芸去廉若绅家里安抚奶奶了，戴宝玲宿醉刚醒，知道这事第一时间去找DK协商了，除了程逢，没有人可以照顾他们。

她先把陆别和廉若绅安顿好，然后去另外一个房间看姜颠。小旅馆的设施很差，一进门左手边是洗手间，右手边就是两张单人床，靠窗位置有个小木桌。

程逢打开水龙头，蹲着身子给姜颠冲流血的脚丫，四周的墙壁都是发黄的，水也不大，稀稀拉拉时不时地还会突然停掉，然后再突然地喷出来，仿佛是在和他们开玩笑。就在水又一次忽然断掉时，她啪嗒一下关了龙头，想了很久终于先开口：“阿颠，疼不疼？”

姜颠摇摇头：“不疼。”

他拉她的手，想让她别冲了，谁知脚一滑，后背撞到墙，疼得他没忍住呻吟出声。程逢一看就知道肯定很疼，只是在骗她而已。

她放下水龙头，起身抱住姜颠。

疲惫爬满身，她累得一动不动，声音很低，有一拍没一拍地和他说话。“我刚给黄毛上药，他疼得龇牙咧嘴，身上好几处都肿了，陆别也伤得不轻，不过好在都是皮外伤。阿颠，如果你有哪里特别疼，一定要告诉我，一定要去医院，好吗？”

姜颠点头，轻轻地抚摸她的后背。

“还有三天就高考了，你有想过考什么大学吗？”

“离你近的。”

程逢很满足，微微一笑：“不用离我近，你尽管去吧，多远多远的地方，我都会去找你的。”

“不管有多远？”

“嗯。”

姜颠失笑：“我不要，这样你会累的。”

他如此懂事，程逢却更心酸，缓缓说道：“我不怕累。”

相比累，她更怕分离，怕不可预料的变故。程逢闭上眼睛，还是止不住地浑身颤抖，胆寒和后怕到现在还盘桓在她心头，令她每每想起都会被无尽的惊慌笼罩。

那一幕哑剧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强烈了，让她第一次对他们的相遇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再一想她离开书吧时陈慧云的神色，便顿时觉得周尧的预言已经几乎实现了。

她真的有这样的感觉，分离如影随形，很可能就在下一秒了。

不知何时到来，不知会以怎样的方式到来，程逢感觉到疲惫、无力、恐惧和难过。她捧住姜颠的脸，在眼泪决堤的一瞬吻住他，哽咽难言：“阿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不该让你提前来到成人的世界。”

如果陈慧云知道了这些，应该会想杀了她吧？

酸涩冲上心田，她一遍遍地说：“阿颠，真的对不起。我一直以为自己比你年长几岁就能保护好你，能为你指引梦想的方向，有足够的时间等待你长大，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我可能并没有自己想象地那么强大，我多怕不能保护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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