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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了一阵之后,冯紫英觉得除非这位太上皇真的是老糊涂了,否则不太可能做出这样草率的举动。
这太敏感了,皇上会怎么想?
但你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越老越糊涂,就真的能做出一些让人无法想象的举动来,越是身处高位,越是容易犯这种低级错误。
可太上皇身边也该有头脑清醒能够劝谏的人才对,怎么会放任这种情形的出现?
“爹,这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冯紫英质疑。
“你别管从哪里传出来的,但绝对是真的,有人看到了那枚‘风月散人’的宝印和那方端砚,的确是太上皇身边的物件。”冯唐语气很肯定。
冯紫英一愣,这么确凿?
那汤宾尹难道真的是太上皇授意或者默许去为义忠亲王世子造势的?
这一点冯紫英也一直没搞清楚,为什么汤宾尹会掺和进这趟浑水里。
那这事情就还真的麻烦了,如果太上皇真的起了某些心思,那对义忠亲王来说就是天大的利好消息了。
义忠亲王当了二十多年太子,几乎是内定了他是太上皇的接班人,甚至当时的太上皇也明确表示自己将来会在某个时候内禅让位给太子,所以也授意他自己培植了一班属于他自己的心腹班底。
那几年里义忠亲王在各方面都培植了一大批人,这些人很多现在仍然在朝中和地方上为官,否则现在皇上也不至于这般举步维艰。
即便是废太子之后,由于朝中内外反对废太子的声音太大,太上皇当时也没敢随意对官员们进行调整,而是镇之以静。
一直到后续几年里才陆续置换了一些官员,但后期又有一些要求太子复位的呼声起来,使得调整就此中止,仍然有很多人保留了下来,毕竟当时是太上皇都首肯了这些人跟随太子。
“爹,是不是那帮人于是就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冯紫英立即想到了刚才老爹脸上的烦躁之色,试探性的问道:“他们又找你了?”
冯唐苦笑,“紫英,几十年的交情,哪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说断就能断的?东平郡王相邀,要不要去?镇国公和理国公相邀,我去还是不去?我知道你又要让我托病,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托病么?我就这么一直‘病’倒在床上,那还怎么起复外任?”
“他们怎么这会儿又想起你来了?”
托病是冯紫英给他老爹出的一个主意,但是如老爹所说,一两次可以用,多两次人家还能不明白你的心思?
除非你真的打算和这帮人彻底一刀两断,否则你就不可能不参加这样的聚会。
四王八公十二侯,现在能真正有些本事,或者说能在实际性职位上的没几个了,更多地还是依靠着昔日祖辈余荫在混日子。
若是这般人只是想要靠着冯唐未来起复之后谋些财货之路倒也罢了,可若是有了一些其他不该有的念头,那就是冯紫英坚决不能同意的了。
无论什么富贵险中求或者风险和收益成正比之类的说法如何诱人,都难以让冯紫英去认同这种冒险。
自己都是要走科举文官的路径了,这条路多稳当,谁当皇帝能绕开这个群体?这碗饭难道不香?
“不是想起我了,而是现在义忠亲王心气一下子高了起来,大家伙儿自然就开始怀念起当年太上皇刚秉承那几年的好时光了,没准儿义忠亲王又给大家伙儿许了一些什么愿吧。”冯唐满脸无奈,“现在咱们这些武勋群体能有出息的就那么几个,几个郡王太显眼了,镇国公和理国公现在牵头,能跑得掉我?”
不用想都能猜得出能让这帮人如被捅了的马蜂窝一样躁动起来,肯定是义忠亲王又开始递话许诺了,加上太上皇的态度也很容易给人一些错觉,甚至本身就不是错觉,自然就有人蠢蠢欲动了。
“王子腾呢?”冯紫英冷静的问道。
镇国公和理国公那边在五军都督府里挂了职务,但是那是虚职,除非出了大乱子,他们获得兵部的授权,他们才能可能真正接触得到兵权,寻常时候,也不过就是带着那帮被称为选锋、勇武的营兵做做样子而已。
但王子腾不一样,他是以京营节度使兼任兵部右侍郎,可以说是真正的实力派,掌握着京师军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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