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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紫英对诗词歌赋颇有造诣了?对稼轩先生的长短句很喜欢?”许其勋笑着道。
“虎臣兄,你说对了一半,我喜欢诗词,歌赋就不太喜欢了。至于说颇有造诣永远都用不到我身上,我对吟诗诵词可是一窍不通。”冯紫英赶紧否认。
这吟诗作赋他可是真的半点儿没有天赋,别以为能背诵几首明清诗词就能充大,分分秒秒丑态百出。
那等各种踏青饮宴上让你即兴赋诗一首,那都是要符合时义的,人家让你颂春光胜景,你来一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不是倒兴么?
与其那样,还不如早点儿把这个风声放出去,不通诗赋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而且缺了这一环,甚至还能化解不少人的敌意,能让很多人觉得高出自己一筹莫展了,心里也能平衡不少。
许其勋颇为吃惊。
他还没从未见过谁如此干脆利落的否认自己通诗赋的,而且还是说一窍不通。
这不可能是自谦。
若是自谦,顶多也就是说粗通诗赋,或者说不甚了了等,哪有说自己一窍不通的?
便是那等读过几年四书五经的童生秀才那也能勉强赋诗两首才对。
仔细观察了一下冯紫英一脸正色,不像是开玩笑,许其勋迟疑了一下:“紫英不是说喜欢诗词么?为何却说自己一窍不通?”
“虎臣兄,说句实话,我这人虽然喜欢唐诗宋词,但是我以为对我大周来说,当下单靠诗词歌赋能让我们大周兵精粮足耀武九边么?能让鞑靼人和女真人畏服不敢再寻衅,让倭人不敢在窥伺海疆么?朝中情形我估摸着书院里的同学们也非一无所知,先前玉铉兄和仲伦兄送我回来便走了所为何事,虎臣兄可知晓?”
许其勋摇摇头。
这也是他很好奇的地方。
那二人回来把冯紫英交给他便兴冲冲的走了,也没说什么事情,但肯定与冯紫英有关。
“虎臣兄肯定也知道小弟略有薄名的来由吧?”
见许其勋点头,冯紫英也就把大略情况做了一个介绍,也谈到了自己在山东所见所闻。
许其勋默然不语。
其实他家在苏州也算是中等人家,但是他这一路行来,也曾经见过许多不堪言之事。
便是自家家乡苏州号称人间天堂之地,身无立锥之地者多如牛毛,每逢水旱年间,卖儿鬻女甚至自己卖身为奴者不可胜数。
别看苏杭扬常等州府素称富庶之地,但朝廷税赋八成皆出于江南,租税极重,每遇灾年,便是士绅豪门兼并田土购买奴婢的最佳时候,连那北地士绅也都知道这等时候到苏杭扬这些繁华之地来选购奴婢最是划算。
那苏州织工数以万计,屡屡罢工闹事,纵火焚烧街市,十年来为此有无数人头落地,但是依然难以遏制。
前年苏州织工再度洁儿干起,揭竿而起,驻苏州镇兵毫不留情的镇压,织工死伤逾千,三条街市被焚为白地,这也是许其勋见过最为惊心动魄的一幕。
见许其勋表情复杂,冯紫英对其观感又好了几分,说明此人还是对民情有所了解的,这也让他对青檀书院高看了几分。
这里的学生除了才高志傲外,并非对社情民意一无所知,这可能也和书院办学的一些宗旨有关。
既然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自宋以来各家书院都奉为圭臬的读书宗旨,但各家书院以为生源不同,很多时候在这方面更多的流于表面形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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