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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第5页）

光荣的殉教者，请记起罪孽深重的修士贡多吉努斯，他在本书讲述了你伟大的奇迹。愿你的功劳，助我去往天国，使我免受惩罚。

在基辅罗斯时期，修士最初也是抄写员。他们用羽笔在“牛犊肉”上写字。显然，“牛犊肉”并不是指牛肉，而是牛犊的皮—牛皮纸。羽笔和羊皮纸是从拜占庭运来的，所以价格昂贵。在俄罗斯，抄写员不仅用羽笔写字，还用毛笔。首字母会画成复杂的图案，然后涂上颜料并镀金。整本书散布着“野兽字母”“飞鸟字母”和“花朵字母”。标题上，抄写员会编一些复杂的字母图案—花字，搞得自己都很难认出自己写的内容。

几个世纪之后，出现了一些雇佣抄写员，但实际上也是由神职人员充当。

这些抄写员抄书不是出于“拯救灵魂”，而是因别人定制和用来贩卖的。

越往后，书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人们开始在市场上买书。在书铺里，不仅能买到福音书和圣礼书，还能买到小说故事集。

贸易开始在城与城、国与国之间迅速发展。抄写员们在货摊上匆忙地写着商务信函。

雇佣抄写员可就没工夫仔细描画每个字母了。因此，我们就会看见，在书页上和公文书上，清晰笔直的多角文字，变成了不太准确的简化多角文字，之后又变成了笔触豪放的草书。

在纸上奋笔疾书时，抄写员的笔快速卷曲着字母р的末端和字母с两端的须部。

抄写祈祷书时，抄写员会依照旧风俗，写下关于自己的几句话作为书的结尾。他虽然认同誊写典籍是宗教事业，但同时也没忘记人间的福利—工作的酬劳。

例如，一本旧德语祈祷书就是这样结尾的：

公元1475年夏，圣多马节后第十二日，来自列支敦士登的苏黎世公民约翰·葛伟尔，受我兄弟菲尤斯纳赫骑兵团团长马丁先生之托，亲自抄录并制作了这本祈祷书，以拯救其父其母其亲人其乡友之灵魂。本祈祷书价格为52古尔丁

也有一些抄写员会以一首欢乐的小诗结尾。比如：

这是全书的结尾。

抄写员，请收好自己的钱。

还有一首更欢快的：

抄录收尾。

来酒一杯。

古代羊皮纸做的书是什么样的呢？大部分是巨大而沉重的书卷，装订有坚固的硬皮封面，封面由两块包着皮革的木板做成，封皮内面包着一块布。

你们可能没有人见过硬皮书，但你们是否知道，为什么硬书皮要超出书本的切边？皮革书脊上的胶皮带是什么？这些小东西都有其意义和历史。人们在发明羊皮纸质书的时候，就开始在书脊上穿上胶皮带，用来隐藏缝制书本的粗线的结头。而外延的木板边缘，则用来保护纸张边缘不受损害。

为了防止硬书皮被剐伤，人们会用铜片来加固，用宝石装饰包角。

这种镶铜的书，与其说是书，倒不如说是个大箱子。用来锁书的锁扣和锁，更强化了这种相似度。要是没用锁扣的话，这种大书一定会走样的。

比较贵重的书皮，是用彩色的精美皮革或丝绒装订的，再镀上金银，镶上宝石。给国王和公爵制作的奢华图书，不只是封面，而且每一页都金银闪烁。保存至今的一些书，紫红色羊皮纸上的字母都是金色和银色的。由于年代久远，紫红色已变成暗紫色，银也失去了光泽，但这种书曾经金光闪闪，仿佛夕阳下的天空。

这种精美的大开本图书，不只是一个人制作的，而是需要六个或七个人。一个人负责初步加工皮革，第二个人用轻石把皮革磨光，第三个人书写内容，第四个人描绘首字母，第五个人画小型插图，第六个人审校是否有错误，第七个人则负责装订。但有时，仅一个修士就能把牛犊皮变成誊写精美、涂上各种颜色的手稿。

如今，我们每个人都有几十本书，但从前书非常稀少而且昂贵。

从前，在各个图书馆，为了防止偷盗，人们会用铁链把书锁进桌子里。1770年，在巴黎医学系图书馆里，就有这种带锁链的书。

沿用至今的习语“做讲座”和“听讲座”，就是来自于那里。古代的书籍特别昂贵，而学生们都没有书。教学过程一般是教授朗读并解释书中的内容，学生们听。“讲座”（俄语）这个词就是“读”的意思。

（1）古尔丁，15至19世纪中欧某些国家的金币，后改为银币。

第五章胜利之纸

就像羊皮纸战胜莎草纸一样，羊皮纸最终也不得不给我们现在所熟悉的纸张让路。

中国人发明了纸。大约两千年前，在欧洲，希腊人和罗马人还在用埃及莎草纸书写时，中国人就已经会造纸了。

造纸的原料是竹子的纤维、些许青草和旧碎布。把原料放入石臼后，掺水磨成纸浆。中国人就是用这种纸浆造纸的。

人们用一种框子来当造纸的模具，框底有细竹条和丝线编织的网筛。往模具里倒入少量纸浆，再前后左右摇晃模具，让纤维搅在一起形成毡子。水渗干之后，网格上就会留下潮湿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揭下，放在木板上，然后拿到太阳下晒干。最后用木头把一叠叠纸压平。

中国现在的手工纸仍用这种方法来制作。

中国人是多么神奇的民族啊！简直就是发明天才。纸质灯罩、书、陶瓷花瓶，中国人无处不表现出坚韧不拔的精神和发明才能。中国人早于西方人发明了瓷器、印刷术、火药和造纸术。

很多年过后，造纸术才从亚洲传到欧洲。造纸术的传播过程是这样的。

在公元704年，阿拉伯人占领了中亚的撒马尔罕城。除了其他战利品，他们还从那里获得了造纸秘方。后来在被阿拉伯征服的国家和地区，诸如西西里、西班牙和叙利亚，出现了造纸厂。在叙利亚玛姆比德舍城—欧洲人称之为巴姆比采—曾有过这样的造纸厂。阿拉伯商人把巴姆比采生产的“巴姆比钦纳”（бамбицина）纸，与其他东方商品，如调料（丁香、辣椒和香油）一同运往欧洲。可能，俄语中“纸”（бумага）这个词正是来源于此。当时巴格达纸是最好的纸，这种纸一般以大张的形式售卖。当时埃及生产的纸张类型多样，从巨型的亚历山大纸到信鸽通信用的微型纸都有。

用旧碎布生产的纸，纸张泛黄，带有黑斑，在阳光下甚至能看见某些地方残留的碎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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